他笑,「剛好被壓在餐廳這邊,吃的喝的都有。」
說著,他問我,「要水不?」
水是遞不過來了,他只能擰開瓶蓋,順著縫隙倒。
遲垣在這邊用手接著,將唯一的混合著泥土的水,小心地喂給我喝。
遲茵和我們都沒在一處,巧克力和水都沒辦法給她。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那邊情況很好。
反倒是錢渡。
前面說要睡覺,嫌我們吵。
后來,我們都沒了精力時,他反倒還在一旁絮絮叨叨。
「林溪,你真的沒對我動過心嗎?」
我窩在遲垣懷里,「我都快當媽了,你覺著呢?」
錢渡笑了一聲。
「也是。」
「但是,你當初明明追著我說喜歡的。」
我沉默了下,然后低聲道歉,「對不起。」
當初見錢渡的第一面,手串亮了一下。
那時我不明所以,以為能破除我體質的那個人,就是錢渡。
所以追在他身后跑了很久。
直到,我遇見遲垣。
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之前一直找錯人了。
遇見遲垣時,手串熱的發燙。
那熱度經久不息。
事實證明,大師口中說的那人,也的確是遲垣。
聽我道歉,錢渡那邊還愣了兩秒。
回過神。
他滿不在乎地說道,「怎麼說也是我當初占了便宜,說什麼對不起。」
氣氛原本有些僵。
可下一秒,他話音陡轉——
「你要是實在覺著過意不去,要不帶我一個?」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帶你一個?」
「三人行啊。」
「我做小,出錢出力,事還少。」
說話間,錢渡又塞來一只巧克力,「這東西吃多了太膩,給你們吧。」
我透過縫隙朝那邊看,卻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我們原本以為,很快就能夠得救。
可是。
等待我們的,卻是讓人駭懼的余震,無盡的寂靜與黑暗。
體力漸漸消耗。
無法動彈的逼仄空間里,手腳漸漸麻木。
無邊的夜色,給了我一種慢慢等死的錯覺。
幸好,遲垣一直在安慰我。
他始終護著我,告訴我別怕。
他艱難地抬起手臂,揉著我的頭發,「你是錦鯉體質,肚子里的就是小錦鯉。」
「都會沒事的。」
錢渡那邊也跟著插話,「都死不了,放心吧。」
「我那有錢的爹不會讓我壓死在這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我們都沒了什麼說話的力氣。
反倒是錢渡,一直在那邊絮絮叨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30
不知過了多久。
廢墟之外響起人聲。
「有人嗎?」
似乎是救援隊。
「有。」
遲垣立馬出聲,嗓音啞的厲害,
「我們這邊埋了四個人,我這里兩人,右側和后方各有一人。」
外面傳來回應聲。
救援隊開始行動。
可是,快挖到我們時,余震忽來。
幸好,只是一波很小的余震。
救援隊頂著壓力加速救援,快挖到錢渡時,他淡淡開口,「先救那邊吧,那里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孕婦。」
「我這邊有吃有喝,精力旺盛,先救她們。」
救援隊人力有限,便先來挖我們。
有光透過縫隙,仿若新生。
我暈暈沉沉,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便看見了藍天。
遲垣就在我身旁。
而廢墟之上,救援隊仍在挖掘。
遲茵也被救了出來。
最后。
是錢渡。
可是,看見他時,我們都倒吸了一口氣。
一根鋼筋插入他胸口,將他身子貫穿。
早已干涸的鮮血染紅了周圍的廢土,觸目驚心。
救援人員小心地將他抬了出來。
我看見,他睜開眼,看了我和遲垣一眼。
眼皮又重重闔下。
「錢渡!」
我哽咽著叫他,他卻再沒睜開眼過。
錢渡被送去了醫院。
我卻在志愿者的隊伍中,看見了一道熟悉身影——
「大師?」
真的是他。
他見了我和遲垣,似乎并不覺意外,走過來將我們打量一番,「看起來,一切都不錯。」
讓我驚訝的是,遲垣與大師也是舊識。
原來。
當初大師對我和遲垣都給過提點,他送了我手串,助我尋找那位命定之人。
而遲垣——
大師則詳細告知。
他命中有一死劫,想要破解,就在某年某月某日的幾點幾分,綁架從他家門口路過的第一個女生。
當然。
后來的我,就是那個路人。
也真的被他綁進了別墅里。
大師告訴他,對方是個天煞孤星,克天克地,克所有人。
唯獨不克他。
那是他命定的緣分,躲不掉。
「大師,我想再求你一件事……」
我咬著唇,輕聲開口。
「是問你們那有錢的小朋友吧?」
「放心,他死不了。」
「掃把轉世,哪有那麼容易死。」
我愣住,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掃把轉世?
大師摸了摸自己那光滑無胡茬的下巴,笑瞇瞇地道:
「你們四個,一個賽一個的命硬,都沒那麼容易死。」
說著,他正色道,「放心吧,等到孩子出世,他這煞星體質自然就會結束了。」
「你們那小朋友也死不了。」
那邊廢墟中又發現了被困者,大師忙著去救人,匆匆跑了過去。
不過。
大師并未說錯。
一根鋼筋穿透右胸,錢渡真的沒死。
我們去醫院看他時,這人身前纏著紗布,一張小臉慘白無比。
一見遲垣,這人便委屈訴苦,「我當時都要怕死了好嗎。」
「被壓在那下面,黑漆漆的,胸口又疼得要命。
」
「我真以為自己要死了。」
「就那麼兩塊巧克力,我怕自己吃完就死了太浪費,全塞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