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語。

念在他喊我慷慨的小美人兒的份上，放過他。

我沖他腰上鼓囊囊的乾坤袋揚了揚下巴：「他剛賣給你什麼？我看你乾坤袋都鼓了，定然是了不得的物什吧？」

小販一愣，順著目光移到腰上，乍見一團球，笑著按了按，乾坤袋復又扁了下去。

「哦，這個啊，這是伽什果樹。」

「有什麼用？」

「結果子啊。」

我冷了臉。廢話，我不知道果樹會結果子嗎？

許是覺察出了我不悅，他趕忙解釋道：

「其實這樹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會結一些奶果子。」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在我身上逡巡一番：

「不過姑娘用不著，因為這果子是給寶寶吃的，用來代替母乳喂養。」

可惡！誰還不是個寶寶了？撇了撇嘴，表示我的不悅。

「寶寶吃這做什麼？這果子有什麼特別之處嗎？」有母乳還吃什麼果子？不懂就要問。

小販忍不住白了我一眼，卻很快收拾好了神色。

喜怒不形于色，是金牌買賣人的必備修養。

「特別之處很多，譬如營養價值比母乳高啊，能提高智力啊，能變白啊，能長高啊……一言以蔽之，這奶果子可以促進寶寶生長。」

四舍五入，腦海里只余「這奶果子可以促進寶寶生長」。

能促進寶寶生長的果子，都是好果子。

我心動了！

8

以防萬一，我繼續問他：

「什麼寶寶都可以嗎？」

「譬如？」

「魚寶寶？」

小販陷入了沉思。

我忍不住探聽他心聲：【魚寶寶？不會又是上次那條魚吧？作孽啊，那條魚又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瓷壇就算了，還要買奶果子，你可知道這奶果子有過貴？你就不怕入不敷出嗎？】

【別說是魚寶寶，就算是龍寶寶都沒問題。就怕你買不起！】

他面上卻回道：「什麼寶寶都可以。不過這伽什果樹產自南疆，萬萬年才長出這麼一棵，十分難得。你若是要的話，怕是要花不少銀子。」

言下之意，不建議買。

「多少？」

小販看了我一眼，心下計較一番，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劃拉了幾道：

「這個數。」

看著這個數，只覺頭有點暈。

這小販可真敢要價，竟然要了購買這樹價錢的十倍不止。

但想到家里那條嗷嗷待哺的魚，我一咬牙：「這個數是不是有點多了？」

「怎麼會？都是老熟人，我能坑你嗎？我給你的是友情價，我賺不了多少的，權當交你這個朋友，以后有需要常來啊。」

啊呸，這種話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你難道沒有羞恥心嗎？

我冷哼一聲，奪過樹枝將地上的數字劃拉了，又重新寫了個兩倍的價錢。

「姑娘，你這價錢，是和我開玩笑的吧？」老板臉色鐵青，沒想到我竟這麼能還價。

我不慌不忙在兩倍價錢下面又加了他和那個客戶成交的價格。

小販難掩驚訝：「你怎麼知道？」

他自覺失言，又趕忙一本正經道：「若是姑娘并非誠心想要，這筆買賣大可不必做。」

喲，還惱了。

我將手中樹枝扔掉，掏出巾帕擦了擦手，湊近，壓低聲音道：「你應當知道，我出的價錢是你成交價錢的兩倍不止。賣給我的話，你還尚且還有得賺，但若是留下來，這棵樹怕是要砸在你手里。」

小販有些吃驚：「你這是何意？」

「老板你是聰明人，萬萬年才長出一棵的樹，你當那人為什麼這麼便宜賣給你？」

小販明顯動容：「你是說……」

我站直身子，堪堪給他做了總結：

「這樹不好養活。」

9

我如愿以兩倍價錢買下它。

回去路上，我嘆著氣，扛著果樹邁著步，一路上逼逼叨，逼逼叨，抱怨聲不止。

糟心喲，養條魚怎麼這麼貴！

搭進去一矜貴瓷壇不說，還搭進去我小半私房錢。

又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試想一下，散發著奶香味的小魚，又豈是其他人間美味所能比的呢！

這麼一想，心情瞬間愉悅起來。

回到家，那小魚還沒有回來。

哦，不對，不能再叫小魚了，他有名字了，我給起的，叫山奈。

山奈是一種佐料，取意「芳香四溢、香飄十里」。

無論其與雞肉、牛肉還是豬肉一起食用，都味香可口。

更何況肉質鮮美的魚肉！

將這名字賜給他，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我從柴房中拿了水桶和花鏟出來，在院里擇一角落，挖坑、種樹、填土、澆水，一氣呵成。

樹根在土中發出纈草紫光，光禿禿的枝干很快發芽、長葉、開花、結果，亦一氣呵成。

一顆顆半個巴掌大小的紫色小奶果在風中鮮艷欲滴，搖搖欲墜，可愛極了。

我摘了一個果子放進嘴里，嚼碎，頃刻間奶香味四溢。

忍不住又多摘了幾個。

10

「姐姐，我回來啦。」

遠遠地，院門外傳來清冽的少年低音。

推門而入，及至近前，這才承認來的人真是山奈。

不過隔了一上午，他便有些大變樣。

藍發、藍衫、藍色長靴、藍色寶石額飾，耳朵上還掛著串淡藍色瑪瑙水晶石，就連肩頭扛的麻袋，也十分和諧地換了藍色。

冰火兩重天，他直接從地球一端走向了另一端，從赤道直接走向了北極。

看著這晃眼的藍，我頭又開始發暈了。

山奈見我盯著他漠然不語，頓時一臉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