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買回一條魚,尋思著養肥再吃。
卻聽到它的心聲:【好煩,這次的人也太小了吧?還不夠我塞牙縫呢!養養吧!】
淦,我買的魚要吃我?
1
街市上買了一條漂亮魚。
它通體紅色,燦燦的,小小的,還怪惹人憐愛的。
「老板,這魚能吃嗎?」
漂亮歸漂亮,不能吃也就無用了。
無用的東西買它,純屬浪費錢,浪費資源,浪費我的勞動力。
會遭雷劈的。
「當然能,只是這魚有些小,買回去之后,怕是要養養。」
說著,他從隨身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只白瓷壇。
買魚送瓷壇?好哇好哇。
我伸手去接,小販卻將瓷壇抱遠了:「這瓷壇不送,只賣。」
我驟然變了臉,指著擁擠的街道冷哼:
「這整條街上,誰不知道我小氣吝嗇、一毛不拔?買東西從不買無用之物,你覺得我會為了一條魚,去買一只無用的瓷壇?」
那小販揚著眉毛,一張黝黑的臉頰氣得通紅:「這瓷壇可不一般。」
說著,他隨手從其他桶里撈出一條小黑魚放進去,黑魚落壇,身體肉眼可見地長了半指來長。
在我詫異的眼神下,他幽幽道:「你現在還覺得這瓷壇無用嗎?」
「開個玩笑,哪能呢!」
2
或許我的眼光實在不一般。
攤上,老板一連試了三條魚,條條進壇都長了半指來長,唯獨這條紅色小魚,始終不見有所長。
「要不,你再換條魚?」
「要不,你再換只瓷壇?」
「可我只喜歡這條魚。」
「可我只有這一只瓷壇。」
眼見著瓷壇賣不出去,買魚的顧客心情也不佳,魚也要泡湯,老板擦了擦滿頭的汗,不死心地再次建議。
「或許這魚長得慢些。
姑娘不如再買幾條,順便給它配個種,先吃著別的?」
忽悠誰呢!魚都長這麼慢,配個種,就能長快了?
不過,鑒于老板的真誠,最起碼沒在這條魚上動什麼手腳,讓它和其他魚一樣,進瓷壇就長長了,而是尊重它的自然生長規律,不長就不長,不強求。
我笑納了他的建議,又挑選了幾條魚,一并放進了瓷壇。
也不一定非得和它配種,其他魚就不能自配了?到時候照樣有得吃。
我付了錢,喜滋滋抱著白瓷壇回了家。ÿƶ
3
這小魚委實有些活潑且愚笨。
買回家的這些時日里,每當我將手指探進水里,它便繞著我的指尖四處游弋,時而翻滾剮蹭,時而抱著我的指腹狠啄。
像是……
要吃我一樣。
我很想知道這蠢笨的小魚在想些什麼,難道它不知道它將會被我吃掉嗎?
再說,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我買它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觀賞,難道它就能高枕無憂地為所欲為了?
它不怕我舍棄它,它不該有作為寵物的自覺嗎?
它怎麼還敢啃我!
不巧的是,前些日子中了風寒,我的讀心術失了效。
不然就能探得它所思,好好嘲諷它一番。
日子一天天過去,白瓷壇里其他的魚別說配種了,不僅沒有長大,反而越來越少了。
直至僅剩一條。
稀奇,真是稀奇。
我看著又抱著自己指腹狂啃的小魚陷入沉思。
突然指尖一痛,鮮血在水中籠出一層層殷紅的薄紗,那小魚突然松了手,半揚腦袋盯著我不動了。
我顧不得手指鈍痛,拎起小魚的尾巴,輕捏它的兩腮,湊近,垂眸去看它的嘴。
嘶,這魚竟然長了牙。
霎時間,腦中突然涌入一股荒謬的猜測。
那些魚會不會都被這條小紅魚給吃了吧?
可又一想,這小紅魚只有半指來長,怎麼可能!
況且水里也沒看到碎肉屑,總不至于是給吞了吧?
定然是我想多了!
4
想要探聽這魚的心聲,就要先治好身上的傷寒。
醫館看病,診金太貴,不值當。
我搬來梯子,在書架最高處摸了半晌,終于摸出一本泛黃且落滿灰塵的《傷寒雜病論》。
苦讀一下午,我終于找到一處偏方。
病發熱頭痛,脈反沉,若不差,身體疼痛,當救其里。宜四逆湯。
四逆湯,四逆湯,四逆湯。
四逆湯主要是由附子、干姜和蜜制的甘草煎制而成。
干姜有,蜜制的甘草有,附子無。
四舍五入,將干姜和蜜制的甘草煮出一大碗汁水,「咕咚咕咚」灌了進去。
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不見其效,遂有點著急。
又想起曾在街上看到小孩發燒,其母親安慰小孩:「不哭不哭,回去喝了藥,發個汗就好了。」
發個汗?
我鯉魚打滾從床上坐起身,去廚房添柴加火,燒出一大缸水來。
然后褪掉衣裳,抬步坐進了木桶里。
水汽氤氳,身體瞬間暖和了。
泡了一會兒,實在無聊,隨手撈起一旁桌幾上的瓷壇。
忙了一整天,都沒來得及撫慰它,也不知道它有沒有想我。
盯著它看了一會兒,見它靠著瓷壁動也不動,不似往日那樣活潑。
忍不住又將手指伸進水里,等了一會兒,它竟沒有像往常一樣繞著我的指尖游走。
還在為我餓了它幾天的事而生氣嗎?可誰讓你先咬我了呢!
惡趣味使得我的手指順著它的脊背滑落到它的尾巴尖,揉搓幾番,看著它的身體在我的指頭下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