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氓！」

路明許從鼻尖發出一聲輕笑，「我中午問你是不是確定了，你比誰都理直氣壯，怎麼，現在怕了？」

誰都可以看不起我，但路明許不行。

我很生氣地從床上爬起來，「我是一時半會兒沒準備好，再說了，你沒看過電視嗎，這種事情都是金主來興致了才做，好不好？」

「那……」路明許忽然低下頭，「你現在有興致嗎？」

我承認這張臉對我的沖擊太大，也承認自己在他面前總是沒有原則，我的大腦似乎還在思考，可耳邊已經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嗯，也不是不可以有興致。」

路明許的吻來得太忽然，我根本沒有準備好，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換氣。

男人的掌心干燥而溫暖，帶著微弱的濕意，就像我某些潮濕的心思。真奇怪，我們做著最親密的事情，卻絲毫沒有親密的感覺。

5.

有一說一，我應該是被路明許一家給 PUA 了。

艱難的一晚過去后，我渾身像被車轱轆碾過一樣，第一反應卻是：太不像話了，怎麼可以拉著五好青年共沉淪呢？

其實也不怪我這樣想，但凡跟路明許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他平時有多正人君子。

我從小跟他住對門，高檔小區里有錢人比比皆是，但路明許一家絕對是特殊的，因為他家已經官三代了，頭銜還一直不小。

當然，我家也比較特殊。老宋刮了張彩票，從此，我們就飛黃騰達了。

其實路明許她媽看不起我也是有道理的，畢竟是規規矩矩的書香門第，誰愿意跟頭腦簡單的「暴發戶」扯上關系。

況且，我也確實不夠給老宋爭氣。

路明許從小就是三好學生、五好少年、學習標兵，各種獎項拿到手軟。但我就是一個廢柴，學習不好，還愛惹事。

用路明許他媽的話說就是：小姑娘家家的，沒一點淑女樣子，還跟男孩子打架，咋不上天呢。

但她不知道，我那次動手，全因為對面男生喊了路明許幾聲「小啞巴」。可能人之初，就性本顏狗吧。

其實，按道理，我和路明許門對門住了這麼多年，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

但這話有次被路明許的媽聽見了，臉黑得跟我欠她幾百萬一樣，「就那種底層家庭出來的姑娘，搭了輛快車，住進富人區，還真以為自己能變成鳳凰？」

「小許甩她好幾條街也不止，青梅竹馬，她也配？」

最可氣的路明許似乎也默認了他媽的說法，絲毫沒做反駁。

我不配，我當然不配，我當然會藏好這份悸動，但她這話太讓人來氣了，我選擇用最卑劣的手段反抗。

校慶晚會上，路明許要和一個學姐演英文話劇，他是王子，學姐是公主。

或許路明許她媽說得對，我打小就不是省油的燈。那天下午，我用美工刀劃爛了學姐美麗潔白的裙子。

我還會每天趕在路明許之前到學校，把他抽屜里的禮物情書全部扔進垃圾桶。

既然我不配站在他身邊只能得到他的討厭，那其他人也不要別想得到他的喜歡了。

現在想一想，我那時是真蠢啊。

路明許來洗漱的時候，我正好在衛生間發呆，他從背后攬住了我的腰，輕輕趴在我的肩窩。

這不是我們該有的親密動作，我嚇得差點跳起來，過激的反應終于讓路明許清醒了，他慢慢站直身子，眼底一片清明。

「不習慣？」

我抖了抖，「你別這樣，我瘆得慌。」

「你還真是下床無情啊。」路明許邊擠牙膏邊說。

我不甘示弱地回嘴：「你還真是把某些身份適應得如魚得水啊。」

路明許終于不說話了，我又贏了他一局，卻一點喜悅的心情也沒有。在他這里，我永遠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吐出漱口水，嘩啦的水聲里，我聽見他說：「我又要出庭了，我找到他們陷害我爸媽的證據了。」ӰƵ

我訥訥地「哦」了一聲，「那挺好，他們要是沒事，你也不用吃軟飯了。」

路明許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掀起了唇角，「你一口一個我吃軟飯，那你給我的錢呢？」

有沒有搞錯，臨走還要撈一筆？我還真是小瞧路明許了！ȳƵ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直接給他轉了賬。路明許看了眼數額，淡淡地問我：「就這？」

語氣與我差點被他折騰死，還要故意挑釁時毫無區別。

就這？就這！

「你沒有沒搞錯？你去問問市場價，我不信還有更多的。」

路明許認真地搖頭，「他們什麼貨色，你拿我跟他們比？」

我明白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在路明許直直的目光里，我肉疼地又給他轉了一筆錢，這回他終于滿意了。

「你要這麼多錢干嗎？」我不死心地追問。

「學你啊，當金主。」

6.

我不知道路明許會不會說到做到，不過那天晚上，他還是回來了。

我杵在門邊，恨不得一拳把他打出二里地。有些人啊穿得還挺人模人樣，怎麼變成了這個狗樣。

「你今天去干嗎了？」我攔住他往衛生間去的腳步。

路明許隨手把公文包放到旁邊，「開始查我行程了？」

這話說的，我的小心臟又沒出息地跳了兩下，從小到大，我只聽我爸這樣問過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