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唉，黑心狐貍崽，一點也不像他爸。

33

我遞給許玉一個令牌：「記住，你是楚國二王子。你肩負黎民蒼生的重任。」

我頓一下，不放心道：「萬萬不可戀愛腦！」

許玉接過令牌，五體投地：「娘，還有何話要叮囑兒？」

「掌控西北，打通西域。」

許玉重重磕頭：「兒領命！」

許玉和親的這天，國都如喪考妣。

在國都全城百姓和潘翼先鋒隊的注視下，豺狼們叼走了我最黑心的兒子。

潘翼泣不成聲，我不怪他。

他一人帶著數百先鋒隊員晝夜不停，疾馳千里，能虛張聲勢將敵軍嚇走，已是大功。

我安撫完潘翼，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大殿之上。

空曠冷清，寒冷孤獨。

「陛下，李相家搜到書信。」

我閉目，知道秘信里是我最不想要的答案。

34

大殿里，我和我的第二女，宴清唯一的女兒，許寶珍，舉杯對飲。

「我女可有話想跟我說？」

這是我來女尊以后喝的第一杯酒，苦澀又辣嗓子。

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自我出生，你整日公務繁忙，一月見不上一面。」

「是我的錯。」

「你偏疼許胖球那個大傻子。」

「確實。」許胖球是我第一個孩子，確實關注頗多。

「本以為許玉比我還不得寵，你卻將邊軍統帥令牌給了他！」

「他有重任在身。」

許寶珍又倒杯酒：「眾人皆說，你獨寵我父，你卻將他死死按在祭酒之位，十年不得入內朝。」

「教書育人是你父畢生心愿，男子書院教出許多英才。」

「那有何用？區區男子，談何助力？」

她醉了，或許只有醉了，才能說出心里最深處的話。

我放下酒杯，長嘆一聲：「你若為皇，該當如何？」

「扭轉乾坤，男女歸位，還天地清明！」

許寶珍倔強又堅定。

「不惜引狼入室，生靈涂炭？」

她表情陰狠：「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她摔杯為號，御林軍沖進殿中。

不等她得意，槍頭卻均對準她。

35

「原來娘親不曾信過任何人，我身為御林軍統帥，竟……」

我最寵愛的女兒，在我和宴清面前自刎了。

是的，當時宴清躲在屏風之后。

寶珍死后，宴清削發，辭去祭酒一職。

同年，我娘薨逝，我爹跟隨而去。

孤家寡人，便是如此。

寶珍死后第三年，潘翼領十萬大軍，大破草原勁敵。

班師回朝之日，潘翼上交帥印，任楚國軍校校長。

馮初接過帥印，駐守西北。

治國十三載，當初種的種子，開始結出豐碩的果實。

軍校的小苗苗們均已長大，可以投身行伍，打造更先進的隊伍。

男子學校出身的官員們，走向基層，鼓勵男子走出宅門，釋放更多的勞動力。

水稻和玉米的豐產，讓大部分百姓不再餓死。

隨著理工科的發展，先進生產工具層出不窮。

我那天生是科學家的大兒子，許胖球，竟憑我寥寥數語，便研制出火藥。

火器問世，堂堂楚軍，天下無敵。

寶珍死后第七年，馮初率領配備火器的大軍大破西北，以雪當年和親之恥。

36

許玉跟著馮初回來了。

七年未見，西北的風沙將他由小白兔吹成了大灰狼。

「娘，我回來了。」許玉三跪九拜。

我扶起他, 這只長大的狼, 終于不用再披上羊皮, 銳利的眸光中野心勃勃。

「娘可知，我為何回來？」

我已經老了, 破敗的身子，能堅持孩子們長大成人, 我已心滿意足。

我輕笑：「獅王老了, 小獅子們開始搶地盤。

」

許玉固執地想要我一個回答：「雄獅可以嗎？」

「可，無愧于天地, 上對得起祖宗, 下對得起黎民就行。」

其實，要不是我占了許多魚的身子, 我連皇帝是否姓許都不在乎。

許玉呆愣很久。

「您在養蠱，挑選能傳承您的意志，最強大的那個繼承人。」

「對。」

「您不是個好母親, 也不是個好妻主。」許玉心疼宴清，也心疼潘翼。

「是。」

「但您是個好女皇！」

終：

史官讓我對這些年做個總結。

我想了想, 大概就是：我曾經淋過雨, 所以替別人撐起傘。我曾經見過陽光，所以我想要光照大地。

番外 1·后世篇

「《開元圣武皇傳》開播了。」某高中教室內，許西跟同桌聊天。

「我的偶像！我一定要看。」

「據說是根據考古發現的圣武皇自傳改編的。」

許西神神秘秘地透露消息。

「一代武皇, 男性之友，好想穿回去。」一個小男生星星眼。

一個高馬尾女孩翻白眼：「那就是個渣女。幾個夫郎都沒好下場。」

「你是嫉妒！許政那是叛賊, 死有余辜。至于宴清, 要不是武皇念舊情, 早就連坐賜罪了。」

「你們的關注點能不放在情情愛愛上嗎？她的功績, 歷史課上一長串，你背完了嗎？」

男生哀號：「偶像太能干，粉絲受罪啊！快背，待會兒歷史課要抽查。」

番外 2·宴清篇

我是宴清。

我這一生跌宕起伏, 波瀾壯闊，但我從不后悔嫁給陛下。

她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是百姓們口口稱贊的女王。

她領我破開牢籠，帶我走向更廣闊的天地。

我知, 她并不追權逐利, 只想過完富貴清閑的一生。

但蒼生太苦，而她有雷霆手段，菩薩心腸。

本以為我會陪伴陛下終老, 然而我唯一的女兒, 因爭權而死。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我更知道，她不忍心處置我。

我們風里雨里相伴幾十年，讓她處死我，會要了她半條命。

于是, 我自請下堂。

我不敢去死, 我怕她會難過內疚。

得知她薨逝的那天, 雨下得很大。

兒子偷偷告訴我，她的陵墓里，有我的位置。

我笑了, 我知道，所以我馬上就來陪你。

黃泉路上不要怕。

我們多年不能相見，死后總能相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