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錯,我不及潘將軍,不曾幫到陛下。」
我摟住宴清,輕聲寬慰:「你這些年勤儉持家,爹娘對你贊不絕口,孩子們對你依戀仰慕多過于我。潘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卻不敢在你面前放肆。你的付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宴清閉眼,淚水順流而下。
他的眼角添了幾道細紋。
是我愧對于他。
我摩挲著他的雙手:「你自幼熟讀詩書,論才學,你是家里學問最高的那個人。你若是有意,便去參加科舉吧。」
宴清睜大嘴巴,不敢置信:「我可以嗎?」
我鼓勵地點點頭:「為什麼不可以?潘翼可以當將軍,你為什麼不可以做官?而且有你以身作則,會有更多男子以你為榜樣,走出牢籠,睜眼看這世界。」
宴清一掃陰霾,重回當初那個外表清冷、內里一片赤誠的少年。
28
宴清是開科舉以來第一個男狀元。
為堵天下悠悠眾口,我設立辯經臺,十日之內,凡不服者皆可上臺辯論。
十日之后,不得再有異議。
朝臣們差點以死明諫,宴清要是被辯倒,朝廷將威嚴掃地。
大朝之上,我坐在高高的皇座上,冠冕擋住我的神情:「宴清,你意如何?」
宴清如一株細竹,在朝堂風云中,傲然挺立。
他跪地叩拜,行大禮:「臣愿赴辯!」
整整十日,宴清坐在辯經臺上,舌辯群雄。
第十日傍晚,再無人上臺。
宴清走下臺時,掌聲如雷。
我坐在附近的茶樓包廂里,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破繭成蝶。
恭喜你,宴清,愿你不負初心,以蒼生為己任。
29
建國以來,山河破碎,民不聊生,我就像一名優秀的繡娘,左縫右補。
在休養生息的第十年,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地震突然降臨。
此時,北方的獵犬,嗅到血腥味,抓住時機,想要一口咬斷我的脖子。
潘翼率領大軍守衛北方,拒敵于蒙山之外。
不料,朝廷內有人通敵,西北方向的豺狼得知國都守衛空虛,竟舉兵閃電突襲。
不等潘翼回援,敵軍已兵臨城下。
城內人心惶惶。
朝廷上,血流成河。
「陛下,賊子的尸體如何處置?」
「拖去喂狗。」
有朝臣不忍:「李相貴為文魁,雖鑄下大錯,但罪不至此啊!」
時人講究入土為安,被野狗食尸,是比死還可怕的事。
我目光冰冷:「黨爭謀反,頂多株連九族。膽敢通敵,引狼入室,我便讓爾死無葬身之地,刨爾祖墳,讓爾等遺臭萬年!」
見我心意已決,眾人唯唯稱喏。
「陛下,敵軍已至,城中存糧不足三日。」
「陛下,軍中無率兵之將,亦無足夠兵卒。」
「陛下,大將軍潘翼回京,最快還需一旬。」
30
我令城中大族開糧倉,與朝廷共克時艱。
我知道他們不僅不愿意,甚至其中有人通敵。
所以我派馮初率御林軍挨家挨戶搜,不服者殺無赦。
連續幾年大旱,世家大族的存糧也不多,僅夠全城食用五日。
有臣子建議讓一部分平民上城墻當炮灰,一方面可以多阻擋些時日,一方面可以減少人口。
我罷了她的官職。
感謝系統,感謝我的基建基因。
建國之初,在有限的錢糧下,我選擇用水泥加固城墻。
我們省吃儉用挺過十一日,終于彈盡糧絕,城里連一只耗子都看不見。
「陛下,我愿派一女冒充陛下,屆時陛下可趁亂求生。
」
朝堂上,眾卿安靜地等待我的決議。
31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我任由隨侍給我披上戰甲,大步向城墻走去。
我的三女兩子交給宴清,讓宴清帶著孩子們和爹娘趁亂離開。
身后的朝臣們有的脫下官服,叩拜三下,以絕君臣之義,然后長發掩面快步離去。
有的正衣冠,隨我出征。
在我持劍登上城墻的時候,我的娘親早已站在上頭。
「我陪我女,共守江山。」
我爹站在我娘身邊,視死如生:「宴清想來,我沒同意。我讓他帶著孩子們去找潘翼。」
我滿心愧疚:「是我不孝。」
城下旌旗招展,鼓聲震天。
此戰,九死無生。
32
京城四周山頭突然狼煙四起,潘翼風塵仆仆的身影竟出現在陣前。
「大將軍來了!」
「我們有救了!」
士兵們歡欣鼓舞。
城下敵軍素聞大將軍威名,見潘翼及時回防,不得不派人和談。
「陛下,我們可與大將軍里應外合,將敵軍全部吞下。」
「一旦吞下敵軍主力,十年內西北方無憂。」
朝臣們慷慨激昂,潘翼的歸來就是他們的底氣。
使者最開始獅子大開口,既要金銀珠寶,又要我們每年朝貢。
被朝臣們一嚇,底線一降再降。
「和親!王子,或者王女都行。」
我不愿,但對方寧可魚死網破,也不愿意再降條件。
「陛下,吾愿前往和親。」
許玉,我的第二子,許政的孩子,恭敬地跪在大殿之上,自薦和親。
對方挑剔地打量許玉,看上去如白兔般良善清純,同意了。
形勢危急,給許玉準備嫁妝的時間只有短短一日。
宴清幾乎哭瞎了雙眼,一邊流淚,一邊恨不得將整個楚宮給許玉帶過去。
「我兒令我刮目相看。」書房內,我和許玉單獨在一起,并無外人。
許玉忽閃著大眼睛,天真又無辜:「兒愿為母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