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嗎?」我給受傷的大狼犬纏好繃帶,忍不住挾恩圖報。
他灰藍色的眼睛沉得像海,帶著嘲意:
「摸了尾巴,是不是又要摸耳朵了?」
他怎麼知道!
「人類就是貪得無厭。」
小狼犬撲了過來,「姐姐,哥哥的尾巴又刺又硬,沒有我的好摸!」
大狼犬忽然用尾巴將弟弟掃翻在地,尾巴輕飄飄地落到我懷里。
「再摸別人,就把你吃了。」
1
我不應該來到這里——
空氣中的焦灼和血腥味炙烤著鼻腔和喉嚨。
碧藍無際的天,滾燙的太陽。
四周是一片密林,我被五花大綁在一個石臺上,烈日下暴曬。
被綁架了?
不對,我努力搜刮著記憶。
在上班的路上,等紅綠燈的間隙,我靠在一棵樹旁,百無聊賴地望著太陽發呆。
許愿世界毀滅,人類不再有下一個工作日……
我的愿望成真了?
我扯起干澀的嘴角,擠出一個苦笑。
大概是我先要被綁匪人道毀滅了。
一坨灰不溜秋的小東西突然竄了出來。
「人類!不準亂動!」
低低地咆哮,帶著點兇狠。
綁匪似乎是個生手,脖子瞬間留下了血痕。
「大爺的,你——狗狗?」
眼前的灰毛小狗正朝我齜牙咧嘴,鋒利的尖牙極富威脅性地聳立著,野獸的綠眸緊緊盯著我。
小狗似乎在打量著我。
小灰狗頭頂那對長而尖的耳朵動了動。
我眼睛一亮。
「你的耳朵動了誒,我、我可以摸摸嘛?」
見我湊過去,那雙本來要收回的爪子再次亮起鋒利寒光——
好吧。
我有些遺憾。
作為一只毛絨控,我愉快地接受了被一只會人話的小狗綁架了的事實。
看樣子我是來到了什麼異世界。
內心卻在狂喜——終于不用上那個 b 班了耶耶耶!
脖子上傳來犬類嗅聞的動靜。
小灰狗抬起了翕動的鼻尖,狗臉閃過一絲尷尬。
「你怕我死了嗎」
我啞著聲音。
「其實我好渴,應該快要渴死了」
「好想喝水……」
昏昏沉沉間,鼻子有些癢癢。
一片荷葉頂在我的嘴唇上方。
水的味道!
荷葉另一頭被小灰狗銜在嘴里。
我虛弱地朝它笑,嘶啞的聲音充滿感激。
「謝謝你,小灰——」
水咕咚咕咚被我吞咽。
一道兇兇的小奶音響起:
「萊德,我的名字!」
2
我舔過最后一滴水珠,感覺自己又能行了。
「謝謝你,萊德——」
萊德突然豎起耳朵,朝遠方猛搖尾巴——
「哥哥回來了!」
什麼?還有哥哥?
我聽見不遠處好像真的傳來某種大型犬的聲音。
還有大得毛茸茸?!
我坐直了身體,雙眼發光。
來了來了!
一雙小麥色的手臂扒拉開茂密的野草。
一個裹著獸皮的高大男人躍入眼前,矯健的身形,鋒利英俊的眉眼充斥著野性和不羈,頭頂上方一雙獸耳和身后垂著的長尾巴卻打破了類人的外形——
只那雙牢牢鎖定我的赤金色瞳仁,全然是野獸的眼神。
是野獸對于人類的敵意和仇視。
脖頸的汗毛瞬間豎起。
「萊德,過來。」
男人低沉地聲音響起,微微地啞。
萊德仿佛感知到了什麼,夾著尾巴,垂著頭走過去。
「你給她喂水了?」
萊德喉嚨里發出微弱的嗚咽,像是被家長抓到偷吃糖果的小孩。
男人一把拎起小狗的后脖頸,瞳孔危險地瞇起來,發出某種古怪的喉音。
似乎是獸類的語言,顯然不是什麼好話。
被哥哥兇了,萊德低著頭發出「嗚嗚」的聲音。
最看不得小狗狗被欺負!ӳȥ
「喂——!」我扯著嗓子,怒視對方:「小狗就給我喂了點水,干嘛要兇他啊!」
「就算是人質,連一點最基本的人權也沒有嗎!」
說完我就慫了。
男人放下了萊德。
長腿幾步便走到我身旁。
頓時,頭頂炙熱的陽光消失,被男人的身形遮得嚴嚴實實。
他輕而易舉地將我拎了起來,輕松得仿佛在捏一只螞蟻。
那雙豎起的獸瞳近在咫尺,冰冷而鄙夷——
「人類,果然還是死掉最老實。」
他粗魯地把我摔回去。
「萊德,你來處理掉她。」
3
?剛來就要回去了?
萊德頓時張大了嘴,亮出一對鋒利的犬齒。
只是綠色的眼珠轉來轉去,顯然也不知從何下口。
見男人蹲坐在一旁的石頭冷眼旁觀。
我小聲咬耳朵:
「你哥哥為什麼要殺我啊,我跟你們無冤無仇!」
萊德毫不猶豫:
「人類都是壞東西!不能讓人類靠近!」
孩子怎麼長歪了?
「可是,我就沒有害你啊?」
我循循善誘。
「而且,你還給我喂水喝,我以為我們就是朋友了呢。」
「朋、朋友?」
小狗歪頭,眼珠子圓睜,閃過一絲期待。
「是啊,朋友就是互相幫助,互相陪伴,萊德沒有朋友嗎?」
萊德眼里閃過期待,又黯淡下去。
「我、我……不能違背哥哥的話。」
一旁的男人突然弓起身,鼻子嗅了嗅,銳利地朝叢林深處望去。
「萊德,守在這里別動!」
萊德也警惕起來。
男人好一會兒沒回來,它的尾巴焦慮地搖啊搖。
見狀我讓它把我的繩子咬斷,我跟它一起去找他哥哥。
萊德猶豫了,可憂心哥哥,我看起來又實在沒什麼殺傷力,便放松了警惕。
「你、你不能逃跑!」
嗯嗯嗯我瘋狂點頭。
……才怪,你哥可是要弄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