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聲說。
徐行之噌一下站起來。
那眼神冷得嚇人,他從沒用這樣的陌生眼神看著我。
盯著我半晌才開口。
「那是一條生命!你竟然這樣不負責任!」
他冷笑。
「果然!你和她一樣愛自由!」
她?是誰?
沒等我問出口。
徐行之對爸媽說:
「關于孩子的事情,太突然了,給微微點時間吧。」
三個人起身離開了我的房間。
徐行之沒再看我一眼。
7
我蛆一樣在床上扭來扭去。
幅度大了,小腹微痛。
我安靜地躺下來,手輕輕撫上去。
B 超單子上寫的,可見胎心胎芽。
我眼眶發熱,緊緊閉上眼睛。
卻關不住洶涌的眼淚。
床邊一沉,溫熱干燥的指腹輕輕擦著我的眼淚。
聲音低沉沙啞,寫滿心疼和無奈。
「我都支持你。」
徐行之去而復返。
穿著煙灰色的睡衣,端著一碗紅棗粥。
再居家不過的打扮,掩蓋不住像青松一般的氣質。
我就這樣看著他,一瞬不瞬。
「吃點東西。」
他在生我的氣。
我知道。
但從小到大,他怎樣生氣都不舍得不管我。
這樣好的他,應該得到幸福。
我眼淚決了堤。
他扶我起來,倚在床頭,一勺一勺地輕輕呼氣。
喝了粥,胃里暖暖的。
徐行之像小時候爸媽不在家那樣,陪在我身邊。
輕輕拍我的肩膀,哄我入睡。
迷迷糊糊間,我額頭有溫熱的觸感,稍縱即逝。
第二天一早。
不知道徐行之和爸媽怎麼說的。
我媽說她最近血壓高,照顧不了我。
我后爸生意出了問題,要出差一段時間。
我的好閨蜜寧清出國了。
徐行之跟著我,回了我住的小公寓。
8
蘇曉來時,徐行之去買我最愛吃的炒栗子。
「微微,行之說你懷孕了。」
她穿著一件白色婚紗,化著明艷的新娘妝。
「我美嗎?」
蘇曉低著頭,細細欣賞著自己。
長長的美甲一根根翹著,生怕刮到婚紗一點。
「這婚紗是行之選的,微微,我是不是再也沒機會穿上它了。」
她抬起頭,悲切地看著我,眼睛里蓄滿了淚。
「蘇曉姐,孩子不是他的,他是孩子的舅舅。」
我為了成全這對愛侶,口不擇言,慌不擇路。
蘇曉抱著我,喜極而泣。
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她和徐行之的未來。
我興致缺缺。
蘇曉提著裙擺向我告別,腳步輕快得像蝴蝶。
她嬌羞地看著我。
「微微,別告訴行之我來過,我穿婚紗的樣子要留到最后的時刻,讓他看到。」
9
我沒等徐行之回來。
關掉手機,一個人去了醫院。
手術安排在第二天,我心里難受。
凌晨我仍站在走廊里看月亮。
出了神。
「微微。」
一道顫抖的聲音傳過來。
我轉過頭。
是徐行之。
沒等我開口,徐行之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我面前。
頭發凌亂,嘴唇干裂,聲音沙啞。
「微微,別嚇我,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支持你,但讓我陪在你身邊。」
他緊緊抱著我,手臂用力,肩膀不受控制地顫抖。
半晌,我的脖頸濕潤。
徐行之哭了。
他上次哭還是我媽車禍那次。
我的心像被大手捏了放開,放開又捏住。
痛苦萬分時,福至心靈。
閨蜜寧清說過,嘴是個好東西,關鍵時候得用。
「哥!」我拍拍他的背從他懷里探出頭。
明媚地對他笑。
「談談。」
10
我說了蘇曉來找過我兩次。
徐行之沉默不語,他這人對外人性子冷淡。
女性朋友并不多,從小到大我見過最多的就是蘇曉。
很難不把她當成徐行之的青梅竹馬。
「微微,這是我的錯,我并不知道她的心意,一直把她當成是朋友。」
語氣低落,他拿出手機,給我看聊天記錄。
【等了這麼多年,我不想等了。】
【想清楚了?】
【嗯。】
蘇曉沒再回復。
【蘇曉,明天我來接你,一起去看看鉆戒。】
【好的。】愛心表情。
【婚禮細節還有些問題,我來找你,咱倆再研究研究。】
【幾千萬的單子不見你緊張,婚禮你這麼小心翼翼。】
【因為在意。】
【行之,你……很好。】
【那你來給我做伴娘呀。】
三天前。
【蘇曉,江湖救急,把戒指和婚紗寄回來給我。】
【這麼急?奉子成婚?】疑問表情。
【婚禮定下來我通知你,提前回來,十多年的好哥們,我需要的你的祝福。】
原來,鉆戒是給我準備的,婚禮也是。
蘇曉只是個越了界的軍師。
11
我以為我綁架了徐行之。
他誤會我只愛自由不愛他,更不愛他的孩子。
其實徐行之愛上我,遠比我想象中要早。
我十八歲的時候,他就想過向我表白。
而我十八歲,也懷疑過徐行之喜歡我。
我生日前,媽和后爸問我想要什麼樣的成人禮。
我實在想不出來。
雖然是重組家庭,可我得到的是滿滿的愛。
媽,后爸,還有徐行之。
都把我當公主一樣寵。
思索再三:「我想要自由。」
后爸爽朗大笑。
「微微這可難倒爸爸了。」
我媽擰了我臉一把。
「一天到晚沒正事兒,和你哥學學。」
「切,學他干什麼,比我爸還老氣橫秋?」
我學著徐行之的語氣開口。
「微微,吃早飯!
「過來,吹頭發。
「不許吃涼的。
「在那兒別動,過去接你。」
……
徐行之也不反駁,坐在沙發寵溺地看著我鬧。
他十指交叉,托著下巴,輕輕偏著頭。
手肘撐在略打開的膝蓋上。
一雙黑眸定定地看著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