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都沒有接。
不是鬧脾氣,也不是使小性子。
我只是明白,他還沒有想清楚——什麼對于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這不是在我跟陶白夢之間做選擇,我的驕傲也不允許我成為別人的選項之一。
他需要考慮清楚的是:他內心深處渴求的,究竟是什麼?
人不能什麼都想要。
感情這事,也沒有習慣使然。
不是說談得久了的那個,就一定能占上風。
一個月后,我接到了陶白夢的電話。
她約我談談,就在那個專屬小窩門口的咖啡店。
我明白,這是宣戰。
10.
跟上一次不同。
陶白夢來見我的時候,穿著普通,甚至還提了一袋子菜。這種狀態,就好像是回家的路上順道來見個朋友。
可惜,我們注定不能成為朋友。
至于她要回的家,大概率是我和王晨曾經的專屬小窩。
「學長這一個月都很消沉。」
意料之中,王晨是打開話題的切口。
「他不斷給你打電話,還去找你,但最后都沒有結果。」
「酗酒,失眠,他消沉了許多。」
我靜靜地聽著陶白夢講述王晨的近況,沒有打斷,也沒有搭話。
我不明白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和立場去說些什麼,正如我不明白陶白夢是以何種身份和立場來跟我說這些的。
「我和學長,真的沒有什麼。」
「我們沒有牽過手,也沒有接過吻,所有越界的舉動,我們都沒有。」
「當然,我們也沒有互相說過喜歡。」
陶白夢說的這些,我都信。
我從沒懷疑過王晨對于原則問題的克制。
可這一次,我的原則發生了動搖。
我望向陶白夢,開口說了見面之后的第一句話。
「你喜歡王晨嗎?」
意料之中,陶白夢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繼續問出第二個問題。
「那你說,王晨知道你喜歡他嗎?」
陶白夢猶豫了,她的眼睛亂瞟,卻始終給不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我來告訴你,他知道。」
對,王晨知道,他不僅知道,而且還非常享受。
11.
王晨是個直男,但不是個傻子。
這麼多天,我也徹底想明白了。
他從小到大的成長教育,即便再怎麼樣,也不至于讓他分不清異性之間相處的邊界。
他知道,他絕對清楚地知道,他跟陶白夢在鋼絲線上游走。
只是他覺得自己能把握好,他覺得自己不算出軌。
可出軌的界定究竟是什麼?
我看著面前的陶白夢,再一次篤定地說道:
「他知道你喜歡他,他也享受你的喜歡。」
就在陶白夢嘴角上勾,略顯得意的下一秒,我又跟著補充:
「可他并不愿意承認你的喜歡。」
「他甚至不愿意給你一個女朋友的名分。」
「他知道我的出現會讓你痛苦,可他沒有任何避諱。」
「換言之,他知道你的喜歡,也知道你的痛苦。」
我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你沒有贏,我也沒有贏。
至于王晨……他真的贏了嗎?誰又知道呢?
或許這場游戲,本來就沒有贏家。
12.
陶白夢臉色蒼白,之前那種運籌帷幄的感覺也蕩然無存。
她不是傻子,相反……她是個聰明人。
「你說你和王晨沒什麼,那你有換位思考過嗎?」
陶白夢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手微微有些抖。
「你在異國他鄉,需要安慰的時候,你男友在跟學妹分享今日份小驚喜。」
「你一個人孤獨地走在大街上,等待著遠方男友回復消息的時候,他卻在跟學妹歡樂聚餐。
」
「你聽到男友以你的名字給貓咪命名,感動得無以復加之后,突然知道這只貓咪也是他跟學妹一起在喂養。」
「他們沒有說過喜歡,但他們的情愫滲透在點點滴滴。」
我笑了笑,再次確認。
「這樣,你還能問心無愧地說出那句『你們之間沒什麼』嗎?」
陶白夢沒有吭聲,語言在事實面前是那麼無力。
我們兩個人就那麼安靜地坐著,沒有電視劇中扯頭發、潑咖啡的場景,有的只是兩個女人的沉默對峙。
最后,陶白夢走了。
臨走之前,她跟我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句道歉對我而言,并沒有太多意義。
隔著咖啡店的玻璃,我看到她扔了買好的菜,招手攔下一輛車,朝著反方向離開。
13.ŷż
往后的一段時間,我的生活古井無波。
直到王晨突然出現在我公司樓下。
同事們非常有眼色地避開,只留下我跟王晨獨處。
「走吧,去吃飯。」
成年人,總歸不至于太過撕破臉面。
做不了朋友,也不至于成仇人。
這家餐廳在我剛入職那段時間,我和王晨經常來。
后來我出國,再次回來的時候,已是滄海桑田,世事變遷……
王晨還和曾經一樣,點的菜都是我喜歡的。
曾經,我感動于這樣的體貼。
現在,只剩下木然。
我不想廢話,也不想過多糾纏,索性開門見山:
「你這次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王晨聽到我這話,先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緊接著便帶著幾分討好意味地開口。
「過去這麼久了,我想你也該消氣了。」
「燃燃,你上次問我的問題,我想清楚了。」
「對于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你,只有你。
」
說完,王晨又拿出手機擺在我面前,解了鎖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