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才會相信他。

我顫抖著身子，仰頭看向警察叔叔，露出額頭發紅的疤痕。

那是兩個月前，奶奶嫌我吃太多，一巴掌甩過來，額頭磕在桌子上留的疤。

簡單處理一下，我爸說：「以后注意一點，臉蛋不能受傷，影響彩禮金額。」

警察叔叔瞪了眼墊子上的男人，看向我的眼里全是同情。

「跟我們回趟警局，老實交代這些年的暴行。」

我爸根本不動：「老子自己的閨女，想怎麼打就怎麼打，閻王爺來了都不虛。」

9

我爸這是準備耍無賴，在他們的觀念里，自己的孩子打死也沒多大的事。

身邊的警察叔叔快速走過去，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他銬上。

「老陳你帶丫頭去醫院鑒定傷情，我押著他回警局。」

我爸雙眼通紅：「你們干什麼？警察就了不起嗎？我要告你們。」

「宋小月，趕緊給他們說清楚，我們沒有虐待你，那是愛的教育。」

……

我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我不傻，警察叔叔也不是傻子。」

陳警官拉著我上了警車，他拍拍我的肩：「小月同學放心，我們會給你主持公道的。」

我乖乖點頭，盯著自己粗糙的手發呆，心里十分忐忑。

他輕輕嘆口氣，小心翼翼找話題聊天。уz

我沒有一點添油加醋，認真回答著他的問題。

陳警官的臉色越來越沉。

很好，離開那個家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

等做完檢查，拿到報告后，陳警官怒了。

我也沒想到，有根肋骨都是斷的，左耳聽力也有問題，身上的新傷舊傷更是多不勝數。

耳朵我早就知道，肋骨骨折卻沒想到。

難怪最近胸口很疼，我以為過陣子就好了。

沒想到是第七肋骨向內彎曲折斷，是外來暴力所致。

這好像是前幾天我爸踢的。

當時他打牌輸了，心情不好，罵我是掃把星專克他。

陳警官蹲下身子：「小月，叔叔保證，把你帶出那個家。」

旁邊帶我檢查的醫生，蹲在旁邊柔聲說道：「我們收留她好不好？全身都是傷，孤兒院我也不放心。」

10

我驚喜地看著她，剛剛是她一路帶著我檢查身體，聲音很溫柔，我好喜歡。Ўƶ

這十幾年，從來沒有人用那麼溫柔的語氣跟我說話。

陳警官看了她一眼，重重嘆了口氣。

在家長期的毒打，學校長期受欺負，我早就練就了一雙善于觀察的眼。

這個溫柔的姐姐跟陳警官關系不一般。

可能，有希望！

我默默流著眼淚，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姐姐我吃得很少，一頓一個饅頭就可以。」

「我可以做很多家務，煮飯洗衣服打掃衛生那些都會的。」

「我成績可以，只是不敢考好，他們要打我。」

……

我紅著臉，一句一句說著并不算優點的優點。

姐姐眼睛都紅了，抱住我哇哇大哭起來。

「陳齊彬，我們養她好不好，我求你了！」

「看到她，我就想起我的妹妹，我不能再讓她受傷。」

我跟著她一起哭，十四年的委屈，終于忍不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警官給我們遞來兩杯熱水。

姐姐瞪了他一眼：「我不管，現在我們一起去警局，她以后就是我親妹，誰也不能欺負她。」

陳文彬滿臉寵溺，輕輕給她擦掉眼淚。

「行，都聽你的。但是，你父母那里，你去做思想工作，前幾天，他們還在催你生孩子。」

姐姐開心地拉著我出醫院，她一臉無所謂：「本小姐，從來都是先斬后奏。

而且，月月的眼睛很像我妹，他們會同意的。」

11

現在的政策還是獨生子女，如果領養了我，那他們怎麼辦？

不管眼睛再像，他們父母都不會同意。

一個警察，一個醫生，根本不敢生二胎。

我的希望好像又要落空了。

可是，她真的好好。

就算是片刻的溫柔，我也很開心。

我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就像一束光照在我的心田。

一路上，她嘰嘰喳喳地說著話，車里的氛圍跟剛來完全不一樣。

她讓我叫她好姐姐，她說要帶我去買衣服，去看電影，去爬長城……

我笑得好開心，今天是這些年最開心的日子。

姐姐給我買了珍珠奶茶，還有一個草莓蛋糕。

她說：「月月吃飽點，等會好好發揮。」

從來沒有想到，我有一天能喝到奶茶，那是少部分同學過年過節才能享受到的。

我小口小口喝著奶茶，心里甜滋滋的。

姐姐拉著我進了警局。

突然就沒那麼怕了。

看到奶奶坐在地上，嘴里罵罵咧咧。

四周的警察滿臉無奈。

我媽從旁邊沖了過來，拉住我就往外面走。

她小聲說道：「死丫頭，你爸都瘸了，現在跟我們回去，以前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我們保證以后不打你。」

瘸了？

真好！

我使勁甩掉她的手，就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她。

姐姐跑過來著急說道：「你輕一點，不要扯著她的肋骨。」

「你知道嗎？她肋骨被你們打斷了，左耳快聾了，身上有 64 個煙疤，306 處瘀青，中度貧血，嚴重營養不良，發育遲緩。當媽當成你這樣，真該死。」ӯƶ

我撲倒姐姐懷里，看著她的眼睛：「姐姐，我怕！」

怕跟他們回去，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12

警察叔叔把我媽帶了回去，我緊緊拉住姐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