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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顧云庭來了。
見我真的要訴訟和離,他氣得臉色發紅,若非在公堂上,只怕會直接沖過來打我。
府尹大人也沒有拖沓,很干脆地給了判決,準許和離。
顧云庭無奈地簽了放妻書,我們就算真正和離了。我的嫁妝,他也要全部歸還。
退堂后,顧云庭一臉陰沉地望著我。
「蕓娘,你別得意,與我和離后,我看你能去哪里?」
8
我還能去哪里呢,自然是回我的小院了。
我嫁妝豐厚,都不知道能買多少小院了,如今這些資產都是我的,一輩子都花不完。
我再去找當時選好的那塊地的東家,他很痛快地租給了我。
雖然同為女人,但一個是無名無姓的棄婦,一個是名滿京城的姚居士,自然后者更有說服力些。
嬋娟書院就這麼開起來了。
起初沒有人來,倒是有些慕名而來的文人雅士,想要與我討論詩詞歌賦。
我也不急,來者是客,讓下人沏了茶,大家圍坐在一起,湊個熱鬧。
若是有不懷好意來鬧事的,呵呵,打出去!
漸漸地,有貴人送了他們家的女眷過來。
哪怕只是識幾個字,也是好的開始。我一視同仁,有了來求學的女學生,就開課授學。
后來附近的窮苦人家聽說嬋娟書院不要錢,還管女娃子的飯,也紛紛送了女兒過來。
嬋娟書院的女學生越來越多,漸漸初具規模,因為忙不過來,我還請了夫子來授課。
這日,剛剛散學,我回到自己的小院,就見院門處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形。
看到他,我眼眶頓時一熱:「哥!」
來人正是我的同胞兄長,姚芃。
兄長快步走過來,滿臉惱火,可一開口就成了心疼:
「你這丫頭,既然已經和離,為什麼不回家?一個女子獨自在外,萬一出點事,可怎麼辦!」
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怎麼敢回家?我可以不在乎那些名聲和非議,可姚家在乎,我怎麼能讓爹娘和兄長被我連累呢。
還未出聲,已經哽咽,我低著頭:「哥,對不起......」
「傻丫頭!」
兄長揉了揉我的頭,便指揮下人搬運他帶來的東西。
他知道我有自己的主意,這次過來也不是興師問罪,而是來探望我,順便給我補充物資。
他帶來了我喜歡吃的東西,置辦了我用習慣的家具樣式,還帶了幾個護院,甚至還有我從小就用的被褥枕頭。
最后兄長說:「千萬別委屈了自己,蕓兒,你想做什麼,盡管做就是,誰若是敢欺負你,就告訴哥哥,哥哥替你出氣!」
后來我才知道,兄長去顧家看我,得知我與顧云庭已經和離之后,當場把他暴揍了一頓。
這晚,枕著我習慣的蕎麥枕頭,蓋著從小就蓋的棉花被,我睡得格外香甜。
9
半年后,嬋娟書院已經辦得有聲有色。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京城的風氣比以往開放了許多。以前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現在隨著書院的女學生增多,街上的女子也越來越多了。
而大家對于此現象也不若以前那麼抗拒,甚至還有女子上街做生意的,參加各種雅集的,女子們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京城中也有了其他的女子書院,我樂見其成,甚至親自登門賀喜,還結交了好幾位知心姐妹。
至于顧云庭,我已經很久沒有聽說他的消息了。
最近一次還是三個月前,聽聞他又娶妻了。
但這日,我的書院突然來了一位貴客。
貴客衣著華貴,行事卻頗為低調,只隱晦地說,要請我去見他的主人。
看到他光潔的下巴和腰上刻畫著宮紋的腰牌,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囑咐夫子好好教書,我換了一身衣服,隨著貴客上了他的馬車。
馬車晃晃悠悠走著,我坐在貴客對面,眼觀鼻鼻觀心,思索著自己接下來是生是死。
到了宮門口,我下了馬車,卻意外看到顧云庭也在。
貴客——其實就是皇上的貼身太監,他的視線掃過我們倆,捏著嗓子道:「你們跟上雜家。」
我與顧云庭面面相覷,只能在太監身后跟著。
路上他小聲問我:「蕓娘,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我淡淡道:「謝謝顧大人關心,很好。」
「這段時間,我很想你......」
我立即打斷了他的話,淡淡道:「聽說顧大人新娶了嬌妻,恭喜。」
他被噎了一下,扭頭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仿佛自言自語般:「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不,我以前就是這樣的,鋒芒畢露,瑕眥必報,只不過被困在顧家三年,反而讓他忘記了我真正的樣子。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開口:「我的妻子溫良恭順,甚至主動為我納妾,可她不懂詩詞歌賦,性格沉悶,我與她相處時總覺得無趣寡淡,就忍不住會想起你......」
他不是嫌我善妒潑辣嗎?現在娶了合自己心意的女子,竟然又嫌棄起對方不夠學識淵博開朗?
我冷笑了一聲:「做人不能既要,又要,還要。
」
10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殿外。
太監進去通傳,很快皇上在御書房召見了我們。
面見圣顏,我心中忐忑至極,生怕一個不慎就被砍頭,但真見到皇上以后,才發現倒也沒想象得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