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我,我們家的錢越來越多。
不僅蓋了新樓,又生了個兒子,甚至還送我弟去城里讀書。
我弟弟還找了個城里姑娘。
姑娘家里原本嫌棄我弟是農村的不同意,可我爸媽直接送了五十萬彩禮過去,讓他們松了口。
大婚那天,我爸媽擺了好大的酒宴,卻在婚禮開始前,把我關進了我的小屋子。
我奶還特地來警告我:「今兒是小海大喜的日子,你這個臟東西別出來,不吉利!」
我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當初是他們逼著我,家里的錢也都是靠著我。
可現在卻嫌我臟了?
奶奶砰地關上門。
門外是熱鬧的婚禮,旗鼓喧天,笑聲不絕于耳。
可我的房間卻是一片冷清,還保留著男人的味道,甚至夾雜著淡淡的血腥。
對比鮮明。
可我卻是毫不在意,只是無聲地摸上了我床頭的墻。
只見那面白墻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刮痕。
是我記錄的,那些我「求來的」孩子。
每當出生一個孩子,我就會刮一道。
我仔仔細細地一條條摸過去,一邊摸一邊數。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我的手頓住。
已經有一百個孩子出生了。
再加上還有一些還在媽媽肚子里的。
我想,應該夠了吧?
我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起身打開窗。
窗外的鑼鼓聲頓時更加響亮,我伸手摸上自己的脈搏。
跳動的血脈里,似乎有什麼躁動起來,呼之欲出,我的皮膚跟煮沸的開水一樣一鼓一鼓。
眼看我的皮膚都要破開,我猛地睜開眼,眼底閃著血光。
「時辰已到,殺!」
6
隨著我的話音落下,窗外一陣風吹過。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隱秘而又微弱。
緊接著,我聽見隔壁王嬸家傳來一聲的尖叫。
「小寶,你……你在干什麼!」
緊接著是一聲慘叫。
是王嬸老公的聲音,撕心裂肺。
可偏偏此時我家辦著喜宴,鑼鼓喧天,根本就沒人聽見這聲慘叫。
緊接著,隔壁又響起王嬸驚慌失措的聲音——
「你……小寶……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媽媽,你……啊!」
又是一聲慘叫后,王嬸也沒了聲音。
我知道,王嬸喊著的「小寶」就是他們前年生下來的兒子。
王嬸家和我家差不多,連續生了三個丫頭。
當年我奶奶四處吹噓我是送子觀音座下童女的時候,王嬸一臉不屑一顧。
可沒想到后來她老公是最早一批來找我的男人。
王嬸后來也如愿懷上了兒子。
可她這張嘴依舊沒放過我。
每每看見別的男人進出我的屋子,她都要在院子里頂著個大肚子、嗑著瓜子大聲說。
「喲,果然是千人騎萬人睡的賤貨!幸好我家男人睡得早,不然不知道得染上多少臟病!」
只不過現在,她這張嘴恐怕是再也說不出這些難聽的話了。
四周的空氣再次陷入安靜,緊接著我聽見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是二丫。
她顯然是聽見了些動靜,從自己的院子里匆匆出來去了自己爸媽的院子。
然后她慘叫著跑了出來。
她一出來,就看見了隔壁站在窗口的我。
她連滾帶爬地過來。
「三妞兒!我……我爸媽都死了!渾身都是血!我還看見一團黑影趴在他們身上好像在吸血,我弟弟……」
二丫一個哆嗦,猛地回過神來。
「是啊,我弟弟還在屋子里!我得去救我弟弟!」
說著二丫就想跑回去,可我卻是冷聲開口。
「站住。」
二丫站住了。
我看著她,想到她雖然小時候總是妒忌我不用干活。
可后來她長大了,知道了我為什麼不用干活后,每次她媽媽對我冷嘲熱諷,她總是會小聲地說一句。
「媽,你別講了,三妞兒也不是樂意的。」
可每次,都會換來她媽的一頓毒打。
后來二丫也就漸漸不敢說了。
可我卻還是記得,她曾經這點微弱的溫暖。
于是我開口問她:「你爸媽死了,難道不好嗎?」
7
二丫的身子僵住了,轉頭看向我。
「三妞兒你說什麼呢?」
我看著她,緩緩開口:「你爸死了,就沒人再會打你,你媽死了,就沒人會逼你嫁給李老頭了。」
重男輕女,從來不只是我們一家人的風格。
是整個村子,整個鄉,整座山的風氣。
所以二丫和她的姐妹過得從來都不好。
她大姐嫁給了一個傻子,被活活打死。
她的小妹被流氓羞辱,他爸媽收了一萬塊就息事寧人,最后她小妹自殺了。
所以他們家現在就只剩下二丫一個閨女,可他們也絲毫沒見后悔,每天逼著她干活,對她又打又罵也就算了。
竟然還想將她嫁給村子里暴虐的李老頭當續弦。
畢竟要知道,李老頭已經死了兩個老婆,雖然說的是意外身亡,可大家都在猜,是被他給活活折磨死的。
聽見我的話,二丫突然安靜下來了。
可她的眼底還有最后一絲猶豫:「可我弟弟……」
「你別擔心。」我淡淡開口,「你弟弟沒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你自己的房間,假裝什麼都沒聽見,一覺睡到大天亮。
」
二丫看著我,眼神閃爍,最后終于屈服了。
「好。」
我知道她不是徹底相信了自己弟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