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大臣臉色均是難看的緊,自此之后,再無選秀的諫言出現....錢若瑩的兒子毫無懸念的成了太子。
有人動過心思,想送與故去元皇后長相相似的女子進宮。進寶悄悄攔了下來:
「你怕是忘了陳家?你瞧瞧他們眼下是何光景!」
「哎呦!謝公公提醒,臣差點兒就.....」
那位大人擦著冷汗連連道謝,那陳家,突然被陛下屠了滿門,原因竟是出在此!還好今日被進寶公公攔下,不然可就丟了性命了。
自打蕭憶織記事起,她印象里的母妃,就是個瘋女人。
她被父皇關在一個森冷的宮殿里,她每次去看她的時候,她總是會說什麼替身,什麼織織的。
蕭憶織吃著葡萄,滿嘴的湯汁,錢若瑩不禁笑了笑,拿帕子替她擦了擦。憶織剛在襁褓時就被陛下送來了她宮里,她又喜又憂,喜的是他對她尚有幾分信任,憂的是她怕憶織受趙蓮依的影響……
「慢點吃,小饞猴。」
「淑娘娘,什麼叫替身呀?為什麼母妃總說她是什麼替身,我也是什麼替身的。」
錢若瑩擦拭的手一僵,她柔柔的笑道:
「憶織,你母妃她得了瘋癥,那些話你大可不用放在心上。」
小憶織懵懂的點點頭,皇祖母說,母妃是接受不了她生了個公主才瘋的。她每次去看母妃的時候,她也確實是很厭惡她,這讓她很傷心。但是好在父皇和淑娘娘都很疼她,特別是父皇,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父皇也會摘給她的。
又是一年冬天,這天,洋洋灑灑的下了好幾個時辰的雪,進寶進殿奉茶的時候,見蕭瑜正站在窗邊看著雪發呆。
他心下暗嘆了口氣:陛下這是又在想那位了……
盼兒自打王嬋被廢后,她就從坤寧宮里出來了,她現在被分到了打掃宮道的活。
近幾日下了好些雪,她掃都來不及,冬至將近,宮里的人神色都凝重的很。新來小宮女新奇的打量著來往的宮人,盼兒忙拿掃帚輕輕打了她一下:
「不要命啦?瞎看什麼呢!趕緊干活!」
小宮女立馬立馬收了視線,灑掃起來,只聽到盼兒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念叨:
「眼下馬上就要過冬至了,晚上沒事別出去溜達,干完活回了西所便早些睡了!」
「姑姑,為……」
盼兒捂住她的嘴,狠狠剜了她一眼:「沒有為什麼,這是宮里的規矩!」
見她如此嚴肅,小宮女有些害怕的點了點頭。
宮里是從不過冬至節的,每當冬至那天,朝堂會停一天,陛下亦不會去上朝。每每臨近冬至,陛下的脾氣都不大好,所以宮里所有人都會在冬至前后夾起尾巴做人。特別是在冬至這天,入了夜,宮里的甬道上除了巡邏的禁衛軍,不會再出現任何人。
蕭瑜早就將自己的寢殿搬進了關雎宮,這里的一切都一如李織織在時那樣擺設。
她喜歡的琉璃盞,他每次下朝回來,都會親手擦一遍。
她愛吃酥酪,他便日日都吃上一盤。
她常在廊下坐著,他就在深夜批完折子后,在她常坐的那張躺椅邊上,另放張椅子并排坐著。
冬至那天的深夜里,新來的小宮女跑出了西所,她吸著鼻子,揉了揉給掐的青紫的手臂。她想去找盼兒姑姑,但是宮里太大了,走著走著,她就迷了路。
冰涼的雪花落進了她的脖頸間,她冷的一個哆嗦,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突然,一陣壓抑的哭聲從前面的宮殿里傳出,小宮女白了臉色,但還是抵擋不住好奇心偷偷走上前去瞧了瞧。宮門是虛掩著的,里面的廊下坐了一個人,他哭的傷心極了……
「誰在那?」
那聲音就像破爛枯朽的舊木一般,小宮女嚇的趕緊從門后跳出來:
「我,我我不是壞人。」
蕭瑜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他招招手讓她過來。
「小姑娘,我且問你,你說,人死了,是否還會回來瞧瞧以前的人……」
小宮女眨了眨眼睛,她的眸子純凈,就像地上的白雪。
「我娘在生我的時候就死了,可我時常能夢見她,她常在夢里抱我。」
「那為什麼……她不曾入我夢中……」
「你肯定是惹她生氣了罷?她氣著呢,不想見你哩!」
「是啊,我惹她生氣了,整整十年,她從未入夢……」
一行清淚從蕭瑜蒼白的臉上劃下,他兩鬢已然斑白,面容憔悴。
他又想起他們成親那天,織織拿著一柄石榴籽花的團扇,俏生生的立在月亮門下,她調皮的露出一雙明亮的的眸子沖他眨了眨眼……那是他簫瑜,一生最幸福的時刻,如今每每想起,只覺肝腸寸斷,悔不當初!
冬日的夜,總是漫長又寂寥的,而往后幾十年,他都要一人度過了……
(完)
番外
李織織是被一道刺眼的光蟄醒的,她驚訝于自己怎麼能看的見光。
忽的,一個熟悉的溫柔嗓音響起:
「織織,快到上京了。」
她猛然翻身起來,才發現自己正坐在馬車里,邊上居然是……
「娘親!」撲進楊氏的懷里,李織織的眼淚珠子不停的掉下來,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