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
蕭瑜垂下眸子,殿里吹來一陣寒意,醫女抖了抖身子。
白布被掀開,是個成了型的女嬰…蕭瑜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臉色慘白…醫女見狀,忙重新蓋了回去。
她跪了很久,直到膝蓋開始發麻,才聽到蕭瑜吩咐:
「按長公主的規制下葬,就葬在皇陵內…」
「是…是…」
她連滾帶爬的出了關雎宮,不敢再看蕭瑜一眼。
外殿只剩下蕭瑜一人,他坐在那兒,許久未動……
「青雀。」
從陰暗處走出一個人影,是一名身量纖細的女子。
「青雀在。」
「去查…凡是跟這件事有關的人…都別放過。」
帶著殺意的眼神,停留在那個宮女的尸體上。
「是。」
青雀往后一個躍身,消失在深夜里。
寢宮內還殘留著一絲血腥氣,蕭瑜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里間。
他在床邊坐了整夜,臉色仿若寒潭…總以為不論怎樣,他都能護得住她。
蕭瑜攥緊了手,織織,再等等…王家,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他眼里是對權勢的勢在必得,王家,是留不得了……
李織織醒了,蕭瑜守了她兩天,見她醒了,臉上不禁露出喜色。
他端了碗粥湯來,李織織卻死抿著嘴不肯喝一口。
「織織…」
蕭瑜紅了眼,又遞了勺粥:
「織織聽話,就喝一口…」
李織織聽到這話,不知哪來的力氣打翻了粥碗:
「聽話?我曾經以為只要我足夠聽話,我就能保住李家。但事實卻是我害死了爹爹…」
淚水劃過尖瘦的下巴滴到了錦被上,濃烈的悲傷溢滿了宮殿。
「我不該在花燈節遇到你…更不該嫁給你。」
蕭瑜慌亂的抓住李織織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活命的機會。
「織織!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李織織閉上眼,睫毛顫了顫,她無法原諒自己,是她當初非要跟宋玉成親……她現在甚至不敢去見娘親……
「你走吧…」李織織抽走了自己的手,也抽走了蕭瑜僅剩的冷靜。
蕭瑜沉著臉叫人又上了碗粥湯,錦心端上粥湯剛想開口說話,蕭瑜冷眼一掃:
「都下去!」
錦心擔憂的望了自家娘娘一眼,無奈和其宮人一并起身退下。
一勺粥湯遞到李織織嘴邊,她嫌惡的撇開了臉。蕭瑜將勺子放回碗中,自己喝了一口,傾身吻住了她干裂的唇瓣。
不顧李織織的掙扎,強行抵開了她的牙關,直到她本能的吞下粥水,他才放開她。
「你若還是不想喝,我便一口口的親自喂你…」
李織織咬著唇,她一把拿過粥碗開始喝了起來。
「咳咳…」
「別急,慢慢喝…」
蕭瑜想給她拍拍背,李織織身子往里躲了躲。伸出的手就這樣僵在空氣中,毫不在意的收回手,他坐在床邊看著喝著粥的李織織,目光繾綣。
不論如何,織織還在他身邊,這樣就夠了…只要等他完全掌握了實權,到時候讓她調理好身子,再生個皇子繼承這天下。時間會淡化一切,織織以后自然會回心轉意的。
慈寧宮
宮女點了檀香,錢太后捻著佛珠看了眼坐在邊上的皇帝:
「不知陛下今日來,是為何事?」
蕭瑜垂下眸子,讓人看不清他的喜怒。
「那自盡的宮女,出自慈寧宮…」
錢太后挑了挑眉,放下佛珠,不疾不徐的回道:
「我雖想重振錢家,但也不至于去害她!若瑩入不了陛下的眼,是她沒福氣。
」
蕭瑜拿起茶盞,狹長的眸里閃過一絲殺意,錢太后攥著佛珠的手緊了緊,帝王雖年輕,但盛怒之下的威壓還是叫人膽寒……
「不論是錢家還是王家抑或是趙家,在皇權面前,若有二心…」
「砰!」茶盞應聲而碎,蕭瑜面無表情的擦了擦手上的血漬。
錢太后沉了臉,她不清楚蕭瑜現在到底掌握了多少實權。他確實是個做皇帝的料,或許,連他寵愛李氏,都只是為了麻痹他們,畢竟,一個毫無弱點的皇帝,才會讓人忌憚…
而眼下,就連王家都把目光移到了李氏頭上。
「陛下,錢家想要的,無非就是皇室的庇佑。」
蕭瑜站起身,笑了笑,緩和了緊張的氣氛。
「快要到太后生辰了,可有什麼想要的?」
見他如此問,錢太后微微松了口氣,也露了笑意:
「我啊,就盼著早些抱孫子!這后宮沒個孩子,未免太過冷清了。」
「…自然是如太后所愿。」
兩人正聊著,外頭的進寶急步走了來,在蕭瑜耳邊低語了幾句,只見蕭瑜臉色瞬間一白,立馬就跑了出去。
錢太后看在眼里,不禁嘆息一聲,似乎預見了他們的結局,她憐憫的看著蕭瑜離去的背影。
有些事情一旦做下,就再無轉圜的余地了……破鏡又如何能重圓?
18
新皇登基的第一年秋狩,禮部很是看中,里里外外都弄的十分妥帖。
蕭瑜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帶織織散散心。
秋狩是在離上京不遠的景山腳下,聽聞那景山深處還有銀狐出沒。
「織織,你等我獵兩只銀狐,給你做冬日的圍脖剛剛好。」
一席勁裝的蕭瑜坐在馬上,沖李織織笑道,李織織面無表情的福了福身子:
「臣妾不需要什麼銀狐圍脖。」
笑意僵在了臉上,蕭瑜偏頭看向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