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兩年后,出軌的前任出現在我面前。
戴著手銬和腳鐐,旁邊有警察守著。
我熟練地給他綁緊醫用皮筋,插上抽血針頭。
落井下石地問:「喲,又犯事啦?」
1
大半夜人來人往的急診檢驗科室。
我看著魏云清。
魏云清也看著我。
我承認,當我看到他被倆警察守著,狼狽地戴著手銬和腳鐐時。
我爽了。
2
再次見面。
魏云清比兩年前更加清癯消瘦。寸頭襯得頭皮發青,五官棱角分明,嘴唇干澀抿得很緊,眼神陰狠凌厲。
我見過太多這樣的眼神,是罪犯該有的狠戾。
警察解開魏云清一只手的手銬,銬在自己手上,這是為了防止犯人趁機逃跑。
魏云清卷起衣袖,朝我伸出手臂。
臂膀結實,黑了,連著筋帶著骨。
我熟練地將醫用橡膠皮筋綁在他上臂,鋒利的針頭扎進青筋裸露的肘靜脈里。
魏云清面無表情,眉頭也不皺。
深紅色的血液流進瓶管中。
我抬頭,語氣輕松地問其中一個警察:「大半夜過來,這犯什麼事了?」
警察總會半夜三更帶犯人來檢查,我都習慣了。
「嗐,沒什麼。」
等警察把人帶走,我突然笑出了聲。
前任干了壞事,伏法了。
我想象著他唱鐵窗淚的畫面。
真的很開心。
值完班回家的路上,我經過麥當勞還特地買了巧克力的麥旋風。
腳下踩著影子,一跳一蹦地回家,像是找回了小時候的快樂。
因為我是個報復心很強的人。
3
是魏云清負的我。
大四即將實習的那個月,我們在外租了一間房子,布置成我喜歡的樣子。
餐桌上插著新鮮的玫瑰花,白襯衣和長裙在陽臺飄揚,陽光總是很好,清風吹拂。
我和魏云清一個進醫院實習,一個考研。
我們有大好的未來、前途。
我以為我們可以幸福到白頭。
醫院的實習工作忙得腳不沾地,在我生日那天,魏云清說要給我一個驚喜,讓我早點回家。
我申請調班休息,提前三個小時到家,手里提著菜和奶茶。
打開門的那一刻,沒有浪漫的求婚,沒有單膝跪地和戒指。
只有床上白花花的身體,交纏,調笑。
很老套的捉奸劇情,卻刺眼得叫人恍惚。
那是我們的床,我選的粉灰色床單。
風將窗簾吹得獵獵作響,我眼睜睜看著他裹緊女孩兒,向我痛哭求饒,扇自己巴掌。
那麼那麼清俊的一張臉,我覺得惡心。
再帥的臉,一旦作惡,都會變得丑陋無比。
我不是戀愛腦。
我說過,我的報復心很強。
他考上了本院的研究生,我檢舉了他,說他作風不檢點。
導師取消了他的名額。
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指著他的鼻子罵。
「魏云清,你也有今天。」
「你活該!」
4
魏云清沒讀研,搬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我實習、轉正。
我們再沒見過。
生活平靜安穩,我很喜歡。
醫院的工作很忙,壓力大,總得有樂子放松。
我常和閨密去酒吧蹦迪,穿著小馬甲的帥氣服務員招待我們,看清那張臉,我精神一振。
距離上次在醫院見面都過了半年了。
于是,我開口:「等等。」
他回頭,酒吧燈光搖曳,舞池晃動著人影。
有人放縱有人宣泄,燈光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物,將人吞噬。
魏云清啊,你知道這世界上最爽的是什麼嗎?
是分開又重逢,我比前任活得像個人。
「喲?出來啦?」
他平靜看我,好似燈光恍惚,沒看到我臉上的嘲諷。
但我覺得不夠,我故意要戳他的心窩子,這會讓我有報復的快感。
所以我問:「什麼時候進去的?」
他三好服務員,有問必答:「進去兩年了,才出來。」
「適應外面的生活嗎?」
「還好。」
我諷刺:「那你可要多學學東西,外面的世界一天一個變化。」ყź
「袁爺爺也去世了,蘋果手機都出到了 14 Pro。」
他平靜回答:「我知道,在里面也會看新聞。」
「你在里面學了什麼?做天堂傘還是踩縫紉機?」
他說:「印試卷。」
我點點頭:「不愧是本科畢業的,文化人啊。比一般的罪犯待遇好。」
「有沒有男的欺負你?」
其實我想問得更羞辱人一點。
但男女之間扯上了性,便不好了。
盡管當年我們同睡一張床,共抽一支煙。
「沒有。」他說,「我會揍人。」
我突然就笑了,看著他瘦骨嶙峋、沒點兒力氣的模樣。
讀書那會兒他有著少年的意氣風發,會的東西可多了,在我崇拜的目光中,親吻我。
他獨獨不會打架,他說打架違法,不好。
我沒拆穿他,算是最后的尊嚴吧。
我掏出厚厚一沓錢,塞進他白襯衣上的口袋里。
「喏,小費。」
5
原來當壞人這麼爽!
等魏云清離開,閨密「啪啪啪」鼓掌。
她說不愛的女人就是清醒!看會報復的女人跟看爽劇一樣爽!
閨密是我大學同學,作為旁觀者歷經了我和魏云清的整個戀愛過程。
從相遇、相識、相愛,到背叛、分開。
「所以魏云清出獄后在酒吧當服務員啊!嘖嘖嘖。」
「琬琬,我要發朋友圈,畢竟前任坐牢,頭一份啊!」
她現在幸災樂禍的模樣,讓我忘不了當年我和魏云清分手,她哭得比我還慘。
因為她感性,她替我憤慨,替我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