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的是女人,我還能努力一下。
在女人里我不算丑的,且我既有權勢,又有錢,同她比一場我不定會贏呢?
可我尋過一個短袖了一生的人問過,喜歡男人的男人,是不會喜歡女人的。
我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變成個男人的呀!
自此我平日里便做男人的裝束,柳余看著我,眉頭簇了又簇。
終有一日,他同我說:「你不適合這樣的裝扮。」
我低頭看看自己波濤洶涌的胸脯,是,我確實不適合。
我吃不了日日裹胸的苦,即便是為了柳余,我也吃不了那樣的苦。
我只能自苦著,在他面前還有裝出一副快樂無憂的模樣來。
我問他為何會將「余」字做名?
他說家里窮,他阿爹只盼著家中有余糧余錢。
我歪著頭問他:「給你取了這樣的名字后,就真的有余糧余錢了麼?」
那是他第一次那般對著我笑,春陽般耀眼奪目。
「是,后來便有了,姑母捎了銀子回來。她生下了一個極貴重的女娘,因著那女娘,我們才活了下來。」
我忽然羞紅了臉,原我在他心里,也是個貴重的女娘啊!
父皇去了三年,待第四年春日,我辦了賞花宴,汴京城中有些頭臉的人家皆來了。
那場春日宴啊,是那般盛大繁華。
可后來想一想,就是在那日,便埋下了我同柳余終生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伏筆。
那日不知是誰家的夫人,帶著家里的兩個女娘來參加宴會。
其中一個,同那九郎是那般像。
自我嫁了柳余,我便使人給了九郎一筆銀錢,讓他走了。
只聽聞他走了,這三年再不曾有過他的消息,柳余也從未問起過,九郎便只是一個時不時冒出來讓我意難平的男人罷了!
或是我盯著那女娘看得太久,那夫人便笑著同我說道:「公主,是我這孩兒有何不妥麼?只她幼時走失過,才尋來不幾年,若是規矩上有疏漏,還請您擔待。」
我沉默著搖搖頭,規矩無有疏漏,只同一個人太像了。
無一不像,又無一像。
說不上來,那種像不刻意,可那種不像又太刻意。
直到她在花園看見了柳余,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我才確定她就是那不知去處的九郎。
兩人遠遠望著,似要站成石頭般。
我恍恍惚惚看著,心中不知在想什麼,一時氣憤,一時傷感。
原我這些年在他眼前跳梁小丑般折騰,他不知是如何看我笑話的。
他曾租了個房子,同一個女娘住在一處。
她為了同他在一起,連束胸這樣的苦楚都受得呀!
7
我想這一切真像一場笑話呀!
是我太過自負,看她著了男裝便以為她是個男人,該查得更詳盡就好了。
原他是喜歡女人的呀!只他不喜歡我罷了!
我用了三年,將自己變成了一場笑話,可我的自尊不允許我就這樣作罷!
怎麼可以呢?
若是當年,若是當年我就此罷手了,或許吧,我同柳余,還能有后來。
柳余那樣的人,既娶了我,即便在舊情難忘,他也不會再去招惹九郎的。ӳƶ
他不忍,不忍耽擱了九郎一生,在知道他什麼也給不了她的時候。
他亦不舍得。
我開始一宿又一宿的失眠,夜夜提著酒壺在府里晃蕩。
醉了酒便躺在屋檐上哭,披頭散發不成模樣。
柳余來尋我,我便指著天上的月亮問他:「天上的明月就在你眼前,你為何不摘?」
他擦了我眼角的淚,將我蓬亂的頭發理順了,輕輕別在耳后。
「臣總是要摘的。」
「可那月亮不總在那處。」
「臣知曉,她總在那處等著的。」
「我若圓了你的念想,你會不會待我好些?我字寫得亦是很好的,策論我都寫的。你不是愛做官麼?我去同皇兄說,還叫你回翰林院供職好不好?瑾之,我們好好過日子好麼?」
「好。」
待酒醒了,我以為這些事兒只是不可得的一場夢。
我親自去了九郎家,或她并不叫九郎,當年走失,她被買進了戲團,她的師傅給她取名小九,因她自幼學得武生,便慢慢被叫做九郎了。
我說要將她納進公主府給駙馬做妾,她阿爹阿娘自是不愿的。
我都不用以勢壓人,因為小九她愛著柳余,她自會想法子進了公主府的呀!
過了不幾日,一頂轎子將小九抬進了公主府。
那夜我親自給柳余端了一碗藥,待藥性發作時,他滿頭是汗地啞著嗓子問我,為何要如此。
「為何呢?你愛她,她也愛你,讓你們在一起不好麼?」
我的指尖輕輕拂過他的臉頰,拂過他修長的脖頸,扯開了他單薄的衣衫。
「傾城……」
這是我認識他這許多年里他第一次喚我的名字,他伸手握住我作亂的手。
他的手心灼熱,燙得我一個激靈。
「傾城,你放小九走吧!我們好好過日子可好?」
他顫聲說道。
我垂著眼睛不看他,他要同我好好過日子麼?
可這也是因著憐惜旁人,我才不稀罕呢!
那夜我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在給他納了小九的那一夜,我把自己給了他。
我第二日便尋了處偏僻的院子,讓他同小九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