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7 月 6 日那天,我有沒有……」
字打了一半,后半句話卻又有些問不出。
可是,蘇林的目光落在 7 月 6 日這日期上,瞳孔微微收縮。
他似乎,也對這一天極為敏感。
可他很快回神,嘆了口氣,掌心落在我頭上揉了又揉,「怎麼會忘?」
「那天,你出了車禍。」
「腦部受到重創,所以接下來的三個月才會像是換了個人般。」
我還想再問,「可是……」
「好了。」
我哥用手在我肩上拍了拍,「別胡思亂想了。」
他將我哄回了家,陪著我在客廳里看了會電視,直到我心情漸漸平復,才出門去了公司。
兩年前,他開始接手公司,總是會加班到深夜。
我窩在沙發里看電視,漸漸涌上幾分困意。
醒來時,窗外已下起了雨。
電視已切到了別的節目,而我睜眼時,屏幕上正上演著女生在雨夜被幾名混蛋拉扯進小巷的戲碼。
目光逐漸被吸引。
我緊緊盯著屏幕上的情節,某些曾被刻意遺忘的瑣碎情節,竟也在此刻呼之欲出。
雨夜。
混混。
絕望的拉扯,淫靡的聲音,疼痛與屈辱交織。
……
我想起了些什麼。
那天,我并沒有出車禍。
我按約在小巷口等蕭楚,甚至還甩開了從不離我左右的司機與保鏢,可是,最后他并沒有來。
來的,反而是一群小混混。
他們將我拖進小巷,扯掉我的衣服,將我按在泥濘之中,徹底毀掉我的一切。
而我。
自始至終,甚至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而我失去意識前,只聽見巷外傳來尖銳的,急促的剎車聲。
三個月后,我再醒來,因為過于痛苦,便下意識地忘記了那些不堪的事情。
而記憶最后的尖銳剎車聲,也轉變成了車禍的存在。
我回想起了一切。
縮在沙發上,雙手環膝,身子顫抖得厲害。
這時。
我媽剛好下樓,手里還端了杯熱牛奶,「晚晚,你……」
她話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又落在我的臉上。
她驟然變了臉色。
「晚晚……」
我抬頭看她,眼淚模糊了視線,我甚至看不清她的臉。
手臂僵持,我勉強比劃著詢問她——ყź
「媽……」
「根本就沒有車禍,對嗎?」
她的眼,瞬間就紅了。
像是被人提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向來優雅從容的她,此刻卻宛如一只炸毛的貓咪。
杯子掉落在地,溫熱牛奶濺的到處都是。
可我盯著那些牛奶,卻忽然有些生理性的反胃。
好惡心。
她緊緊抱著我,身子比我還顫的厲害,「是車禍,晚晚,那天你在小巷口等同學,結果遇見了車禍。」
我顫抖地,緩緩回抱住她。
可是。
我都想起來了。
想起了那個雨夜的泥濘與不堪,電閃雷鳴間夾雜著的無聲的啜泣。
媽媽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將我一點點從懷中拽起,低頭看我。
我紅著眼,輕輕比著手語:
媽媽,我想起來了。
她的身子有著片刻的僵硬。
而后。
再繃不住,抱著我哭了起來。
我也終于知道,為什麼家里始終不信有所謂穿越者一事。
是因為,她們哄著我看過心理醫生,包括醫生在內,一致認為我的性情大變,是因為那件事的刺激。
那夜過后。
我忘記了那個雨夜的所有不堪,并宛如變了一個人般。
我當街撒錢,讓人打斷流浪漢的腿。
我逼著蕭楚給我下跪,我告訴所有人,蕭楚是我蘇晚的舔狗。
我甚至,還逼死了他的妹妹。
比那個雨夜更讓我絕望的是——
我忽然間發現。
原來那記憶斷層的三個月,并沒有什麼所謂的穿越者。
自始至終,一切都是我做的。
始作俑者,都是我自己。
所謂穿越者,不過是我無法接受,臆想出的一個替罪羊。
那些齷齪事情,那些滋生的陰暗面,都來自于我。
13
那日后,我大病一場,險些死掉。
而且。
我愈發覺著,愧對蕭楚。
如果沒有穿越者存在,那麼,害死他媽媽和妹妹的人,就真的是我。
高燒過后,我強撐著去找了蕭楚。
黃招娣陪我一起。
可是,我看見他時,他在一個老女人的懷里。
清雋俊秀的臉與一旁松弛微垮的面容相對比,滿滿的違和感。
可蕭楚是在笑著的。
他在喂那女人喝酒。
對方姓關,旁人都喚一聲關姐,京圈出了名的老女人,有錢有權,身邊從未缺過男人。
聽說,她玩得最狠,但給錢也最多。
迷離的燈光下,蕭楚看見了我。
他愣了兩秒,眼底漸漸浮起幾分玩味。
這時。
關姐倒了滿滿一杯酒,高高抬起,示意蕭楚來喝。
蕭楚很配合。
他微微仰著下頜,張開嘴,酒杯傾斜,貴得要命的酒就這麼緩緩倒了下來。
有些落入口中。
也有些,順著他下頜蔓延,浸透了衣衫。
女人涂了紅的手指順著他喉結輕輕摩挲,場面淫靡。
蕭楚跟在她身邊,像極了玩物。
我再看不過眼,跑上前去將他扯開。
酒灑了一座。
女人不悅地皺眉看我,打量半晌,似乎認了出來,「蘇家的?」
蕭楚則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
他隨意地用手背揩了下嘴角,語氣戲謔,「蘇小姐想一起?」
他笑。
「可以,但是得加錢。」
此時的蕭楚,陌生的可怕。
我顫抖著抬起手,比著手語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