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及時躲開,任由她撲到了地上。
父親叫人將失去理智的江婉茵拉開,神色不愉。
可惜,他就算再怎麼不情愿,也無法改變圣旨已下的事實。
9
宮里派人來了江府,替我量身段,說是要定做太子妃的禮服。
江婉茵受到的刺激不小,日日將自己關在屋子里。
我得了清閑,在府中遛彎,卻在路過父親的書房時聽到了嫡母帶著哭腔的控訴:
「那丫頭身份地位,如何配得上太子妃之位!老爺,你為何不上奏陛下收回成命,讓陛下三思!」
父親怒斥:「你真當圣旨是說收回便能收回的?」
「我不管!我的茵兒身份高貴,才是最配得上那個位置的人!她江新月一個庶女,憑什麼爬到我女兒頭上!」
見父親不回話,她繼續控訴:
「老爺,我這些年為您掌管后院,盡心盡力,可曾拖過你半分后腿?從前你落魄時,便許了那丫頭親娘的正妻之位,若不是我家世比她好,恐怕現在為人妾室的就是我!現如今,我的女兒卻要屈居在她的女兒之下,叫我如何才能甘心!」
我停下了腳步。
父親的聲音帶著慌亂:「你、你怎麼還在提起這事!」
「怎麼,我難道提不得?若是那丫頭知曉你讓她親娘貶妻為妾,等她成為太子妃了,會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呵。
原來是這般。
江家人日日嫌棄我身份低微,甚至拿我做擋箭牌。
可誰知,我的親娘一開始才是正妻。
原來是江世德見利忘義,發達后便拋下我娘娶了旁人。
父親還在低聲說著什麼,我一腳踹開了門,同他們兩兩相望。
他大驚失色:「你——」
我皮笑肉不笑地緩緩靠近。
「女兒就要出嫁了,有些事情也該說開了……不如就說說,父親當初是怎麼忘恩負義逼迫我娘當妾的吧?」
10
府中所有人,都被我轟到了江家祠堂里。
無人敢反抗。
因為我一手拿著太子的令牌,一手拿著劍抵住父親的喉嚨。
「江新月,你這個孽女——」
「我娘在你落魄之時嫁與你,做生意供你去參軍,你卻過河拆橋,將我娘貶為妾室!我娘去世后,你們更是變本加厲,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此事來羞辱我的出身,而從頭到尾,我娘都是無辜的。」
我神情木然,其余人大氣都不敢喘。
江婉茵也沒了平日里的趾高氣揚,瑟瑟發抖地躲在嫡母身后。
「父親,這麼多年,你午夜夢回,可曾會因我娘親的死而輾轉難眠啊?在你說我只不過一介庶女的時候,又可曾想過你是如何釀下苦果,讓我娘親一個鮮活的女子玉殞香消?」
父親臉色蒼白,卻還在嘴硬:
「我那時也是實在沒辦法!眼看著我升官在即,你娘親只是個鄉野村婦,怎麼能做我的正妻!」
他沒能再說下去。
我手上使了勁,他的脖子被刀刃勒出了紅痕。
嫡母哭著阻止我:「你這是弒父啊!如今你已是太子妃,為何還要緊抓著此事不放……」
我置若罔聞:「你們莫不是忘了,我已經不是江家的人了。為親娘報仇,何來弒父一說?」
堂內一片寂靜。
父親身形震顫,啞聲出口:「你……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沖著我娘的牌位,跪下磕頭。」
「你簡直是在胡鬧!若是傳到皇上跟前,你以為太子妃之位還能保得住嗎!」
我冷笑一聲。
「我不在乎。大不了,魚死網破。」
在場的眾人都怔了怔,未曾想過我會如此豁出命去。
父親合了合眼,還想再說什麼。
門外突然來了通傳,說太子殿下到了。
我并未放下劍,只神色冷淡地望著緩緩走進來的霍晏。
「孤倒要看看,是誰在這里欺負孤的太子妃?」Ϋź
11
霍晏緩緩來到我身邊,小心地將我手中的劍奪下。
真是奇怪,剛剛還淡然無比的我,此時卻紅了眼眶。
得知事情始末后,他轉頭便吩咐自己的手下:「來人,請江將軍為岳母大人磕頭。」
他叫我娘岳母,卻叫父親江將軍。
父親似是也意識到了這點,目光呆滯地被下人拖到了我娘的牌位前。
無人敢發一言。
「跪。」
霍晏只淡淡一個字,卻威壓十足。
父親咬牙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我心里卻始終像是堵著一口氣一般。
我娘親去得早,人人都說她是低賤的妾室。
不知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傾盡一切嫁與的郎君生生舍棄了她,又會是何種心情。
手心被捏住,輕輕按了按,我抬頭對上霍晏安撫的目光。
「江將軍的家事,孤就不過問了。」
他掀眸:「只是,還請你們江家清楚,并非是江新月恰好生辰八字合適,才能做了孤的太子妃,而是孤要她做太子妃,所以她的生辰八字才合適。」
嫡母和江婉茵猛然抬頭,似是不可置信。
「發妻生下的女兒這般被你們折辱,可真是讓孤大開眼界。
「既然江將軍如此看重嫡庶,那按常理說,岳母大人與您成親在前,繼室在后,新月也應為嫡女才是。
」
江世德低著頭,連連應和。
「是,微臣有罪,讓新月受委屈了。」
「罷了,新月今后也不會是江家人了,你們好自為之。」
一場鬧劇,就這樣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