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我殺了那個光祿大夫時起,我便知道如果要從這地獄般的大齊后宮解脫,便只有推翻父王。
于是我與太傅還有蒙遲,一直在籌謀著。「多一份支持,便多一份勝算,若沒有前朝的支持,我們是沒有指望的。」
我說完,不等蒙遲多想便沖入湯池園中。
湯池園內,煙霧繚繞,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叫聲異常刺耳。「陛下,陛下,求求你,放過翰兒吧。」
一個衣裳不整的女子趴跪在父王腳邊哀求著,而她口中的翰兒,正是趙家長子,趙翰。
趙翰正被兩個宮人帶向湯池園偏園的另一個池子旁。
我清楚父王打算做什麼,那池子里蓄養著千百只毒蝎子,父王喜歡看毒蝎子蜇人,所以才特意造了這個池子。
我悄無聲息地繞到那些宮人身后,倏地將其中一個宮人推到蝎子池中,待到另一個人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將刀刺入他的腹中。
池中的宮人慘叫連連,我把盞燈往簾幔一扔,拉著趙翰便逃出湯池園。
我將趙翰藏匿于蒙遲手下看守的地牢,他原是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自然忍受不了陰暗潮濕的地牢。
忍受了一段時間的暗無天日,趙翰已然堅持不住。
在我要同他表明身份時,他卻拉住我的袖子怯生生地問:
「你可知我阿娘在哪兒嗎?」
我眉頭緊皺,這些日子里趙翰的母親不知用著什麼手段,竟將我那喜怒無常的父王哄得服服帖帖。
父王不僅封她為韻妃,甚至為毫無血緣關系的趙翰賜下姓氏,并將他入了宗籍。
如今他倒成了我的皇兄。
我看著這個怯弱的,離不開母親庇護的世家公子,心下涼了一大半。
趙翰的母親是個有手段的,可他的兒子卻是個怯弱無能的。
這一步棋,還沒開始走便廢了。
「公子放心,等娘娘打點好便會來接你了。」
我柔聲說著,對著趙翰露出一抹笑意,而后不著痕跡地將他搭在我袖子上的手揮去。
趙翰卻好似看到什麼寶貝一般,眼神驟然亮起,癡癡地盯著我的臉。
我安置好趙翰后,退出地牢時,迎面便撞見著急忙慌向我跑來的蒙遲。
蒙遲氣喘吁吁地說道:「公主出……出事了。陛下要給你賜婚!」
7
賜婚這件事,其實是韻妃提議的。
我也是在這時,才領略到這個女人的手段。
韻妃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她面對喜怒無常的父王,總能投其所好。
父王愛看蝎子蜇人,她便替父王出主意,給扔進蝎池的人抹上蝎子喜愛的粉末,添加趣味。
韻妃的投其所好,不外乎是想轉移父王對折磨趙翰的樂趣,于是,當她發現我的存在時,她便將手伸向了我。
父王聽從韻妃的提議,要將我送往蠻努部落和親。
蠻努人以迅猛好戰出名,于大齊的人看來,那便是目不識丁的野蠻人。他們就如野獸般,最是殘暴好斗。
父王熱衷于將我置于絕境,看我拼死搏殺,韻妃的提議很快便得到父王的贊同。
我幾乎來不及去找蒙遲商議,便被韻妃的人迷暈后押入轎子。
直到入了蠻努族的領地,我才逐漸轉醒。
我睜開眼時,一個臉上涂著奇怪圖案的少年,便湊在我面前,我驚嚇中掌摑了他的臉。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陣陣笑聲。
那少年歪著頭,頂了頂腮幫,露出一抹笑來。
「不是說大齊女人最是溫柔似水,怎麼你和她們不一樣。」
「小狼主不會打不過女人吧?」
起哄聲此起彼伏,那被喚作小狼主的少年一臉慍怒地撇了下嘴,上前來一把將我扛在肩上。
我詫異于這少年的臂力,卻還是不忘趁機借力,掙脫他的桎梏。
等小狼主反應過來時,我們已經扭打在一起。
看客們笑得開心,還不忘給小狼主加油打氣,我們竟是一路打進營帳里,等我們都精疲力竭,躺倒在地上時,我才發現四周的人早已退下。
「阿大說你是大齊公主,他鐵定是在唬我,你這公主怎麼和烏桑們說得不一樣。」
在和這個小狼主扭打中,我并未感受到他的敵意,或許是蒙汗藥的副作用,我已經疲憊得無心對他設防。
「那我不是大齊公主,我是誰?」
「你像個女戰士。再說公主金枝玉葉,你父王怎麼舍得將你給我們蠻努人。」
我聽罷只覺得好笑,大抵是想嚇唬他,我把我父王的「豐功偉績」,把自己的故事一股腦全講給這個小狼主聽。
小狼主越聽眉頭皺得愈發的緊,看我的眼神震驚中帶了幾分同情。
他聽著聽著倏地起身,便向營帳外走去,回來時帶著一個與他有幾分相像的男子。
那人正是蠻努人的首領。
「阿大,這大齊皇帝簡直荒誕,是禽獸都不如,如今有公主,或許我們可以將攻打大齊的事,提上日程!」
狼主凝視著我,沉默不語。
「若是狼主有意攻打大齊,我褚青鳶可以出綿薄之力。
」
「你要當一個叛國公主留名千年?」
「狼主聽完我的故事,還覺得我像個公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