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終于耗盡了耐心，對趙楠的自私絕望的時候，一睜眼看到的便是我拋下一切，拼了命來救他的樣子。

「蔓蔓對于我，就像是一個在海底瀕臨溺亡的人，終于看到一只能救他出苦海的手。

「我從決定要和她結婚的時候，已經迎來了我的光明。」

宋潭也苦笑：「只可惜，人總是最后敵不過自己的卑劣。我在你身上耗費了太多時間，太多的期待，所以也有太多的怨氣。總想著有朝一日，能看見你哭著回來求我的樣子。」

他突然走上前，伸手狠狠掐住趙楠的下巴。

「現在，你終于懂我為什麼婚禮上對你動情了嗎？我不是輸給了你趙楠，我是輸給了年少輕狂的自己！

「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

趙楠聽完也笑了，笑著哭了，猶如喪家之犬。

15

趙楠終于明白了，神跡并不止出現在她身上。

她以為自己回來了，是要翻盤了，沒想到等待她的是更深的深淵。

原來重來一次，她并不會過得更好。

錯過的那個少年，她再也追不回來了，失去的閨蜜也早早看穿了她的嘴臉。

我被宋潭也邀請過來看這一出好戲，看完了以后，除了見識狗咬狗一嘴毛，并沒有更多的愉悅。

直到宋潭也打發了趙楠，再次走進這個小隔間的時候，我還在平靜地喝我手里的果汁。

「看完了，還有事嗎？」我問。

宋潭也彎下腰，半跪在我面前，溫柔地望著我：「氣消了嗎？」

或許從來沒有人告訴他，他天生長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總是綴滿了深情。

我當年不知事的時候，也是被這雙冷靜、超乎年齡的成熟的雙眼迷住了。

尤其是當他眼里寫滿了認真和疼愛的時候，是那樣的動人。

可我現在，真的是一點也不喜歡了。

「別再掙扎了。」我把果汁放下，「不管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不管你對趙楠的處理是什麼樣子的，我都不會再和你在一起了。」

離開時，我回頭看他：「從我爸媽去世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只能是仇人了。」

即使，現在的他們還活著。

但曾經在另一個時空，他們是真的因為這兩個人的自私與卑鄙而去死了。

16

后來，我接管了家里的公司。

我從宋潭也公司出來的時候，還帶走了一半的創業股份。

后來宋潭也喝得爛醉如泥，我也沒再管過。

趙楠也來求過我，她說她家里本來就窮，這些年因為我幫她，她日子好過了很多，現在她被我斷了活路，家里重男輕女的爸媽壓榨她、折磨她，那一群仿若妖魔鬼怪的親戚也開始嘲笑她。

曾經她在我這得了多少好處，現在就開始怎樣反噬她。

她說她知道錯了，求我原諒她。

她甚至還問我：「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說：「你還沒有真正的知道錯，你骨子里還是驕傲的，否則你就不會還這麼恬不知恥、不擇手段也要回來找我。

「你不是誠心認錯，認錯只是你奪回你在乎的東西的一種手段罷了。」

她終于愣在原地。

我早就看穿了她，時至今日，她也終于看清了自己。

原來啊，她當年哪是真的對宋潭也有興趣，所謂的驚為天人和一見鐘情，只是事事要贏人的倔強與驕傲罷了。

年少時的宋潭也，是她贏我的勛章。

而如今的宋潭也，又成了她人生難以磨滅的污點。

趙楠笑著說：「都是我自作自受啊。」

非要爭，非要強，自私又執拗，終于自食苦果，絕無回轉的余地。

17

三年后，我事業做得又強又大，有了資本的助力，沒有了情愛的束縛，干啥啥都爽。

爸爸媽媽樂得提前退休在家，弄花逗狗。

同樣這個時間點，想到曾經的經歷，我難免欷吁。

我又結交了新的朋友，也撿回了曾經的愛好。

賽馬場上經常見我馳騁的身影，盤山賽車道上，有時候也看到我恣意比拼的樣子。

人生總是這樣，每個路口都是一個岔路點，不同的抉擇會有不同的方向。

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好好過好當下，珍惜每一天。

擦亮眼睛，不要踩坑。

后來，我身邊又多了一個人。

我們在一個投行會議上認識。

他同樣成熟穩重，眼睛很漂亮，笑起來眼底有星星，平常最喜歡穿的衣服是西裝，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正經表面下藏著不為人知的頑劣。

我要揍人他遞棍子，我亂投資他笑著善后。

我說不想結婚，他扯了扯領帶，喉結滾動了兩下，用微啞的聲音說：「隨你。」

直到我后來坦誠說：「我曾經在愛情和友情里受過雙重傷害。所以我現在不敢談愛情。」

他才告訴我：「我始終相信人生是公平的，因果循環也是公平的，你要相信你若芬芳，蝴蝶自來。蔓蔓，下一句什麼來著？」

「你若精彩，天自安排？」

「嗯，女孩們只管精彩，人生自有安排。」

番外：宋潭也的日記

1

5 月 8 日，十八歲。

【班里有個女同學很厲害，家世很好，不怎麼學習但成績總能在年級一百名左右。

她很愛笑，還有些驕縱，但其實性格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