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著停住了腳步,轉過身揶揄道:
「許喬晴,你也不傻嘛。」
我攏了攏衣服,一臉戒備:
「你來我家到底是什麼目的?」
我懷疑,這個人是個騙子。
張燁辰收了笑容,一本正經道:
「我真的是名醫生,今天去舅媽家,正巧被拉到你家。」
「至于你家人的生辰,都是你告訴我的。」
我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
見到我一臉疑惑,張醫生無奈地笑笑,從胸前的衣兜里,掏出了圓圓的黑色眼鏡:
「不是你告訴我,你家人的生辰八字,找我算命的?」
我震驚地看著他,天、天橋底下的瞎眼老人!拿下口罩眼鏡,竟然這麼帥!
我一整個人都無語住了。
一米八五的大高個忽然俯下身,桃花眼亮晶晶地望著我:
「怎麼?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噌!」
我的腳底猛地冒起一股熱浪,靈魂直沖云霄,化身猴子不停地翻滾跳躍并打了一套降龍十八掌,才將將平靜下來。
我紅著臉大喊:
「你長得這麼帥,你不要命啦!」
張燁辰眼睛彎彎,輕笑了起來。
他起身揉揉我的腦袋,問我這兩天過得如何。
我解釋了幾句,抬頭問他:
「張醫生,我爸媽他們真的克我嗎?」
他加大了手上的勁,把我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
「騙你的。」他說。
「因為你一直在內耗,我只能從玄學的角度,讓你停止內耗。」
「你看,當你停止內耗,責怪他人,是不是覺得心里舒服多了?」
他淺笑著看著我。
我低頭思索,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自從會發瘋,人精神了,生活也好了。
想起我媽,我不太放心地問:
「那我媽呢?她今天突然發瘋,是不是也有心理問題?」
張燁辰搖了搖頭,抿嘴笑道:
「阿姨一輩子為這個家操心,心里也有怨氣。年紀大了,老是積怨不好,偶爾放松放松,出去走走,對身心都有好處。」
我點點頭。
「那張醫生,耐克也是騙我的嗎?」
我指著一身的品牌標簽問。
張燁辰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別處,沉默。
我拉住他的手追問:
「你是不是在騙我?」
張燁辰尷尬得不說話,甩開我的手,逃也似的快步走去。
答案顯而易見。
「耐克開光你騙我,六神花露水也是騙我,大騙子!你還我二百五!」
我追在他身后大喊。
到底是城里來的人,沒走過鄉間小路,不一會兒工夫,他便被我追上。
「還錢!大騙子。」
我理直氣壯地揪住他,不讓他跑。
張燁辰一臉無奈:
「許小姐,區區二百五,就當是我的辛苦費吧。」
「這大夏天的,我每日下午在天橋底下等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呃……被他這麼一說,倒是顯得我占便宜了。
嗯?你每天等我干嘛?
我疑惑地抬頭看他。
張燁辰苦著臉:
「沒辦法,誰叫你就信算命的呢……」
「當然,如果你愿意給我你的聯系方式,下次我們可以約在公園,約在咖啡廳,約在電影院……」
「我有好多方法,可以幫你戰勝心理疾病。」
11
送完張醫生,爸爸揪著我問:
「怎麼樣?跟張醫生談得怎麼樣?」
我一臉疑惑。
爸爸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我的腦袋:
「醫生啊,肯定有錢啊!把你嫁過去收一筆彩禮,你弟的房子不就有著落了!」
他得意洋洋地打著算盤。
我陰沉沉地盯著他:
「別逼我,我會發瘋,我長矛沾屎戳誰誰死。」
爸爸想起我發瘋的模樣,一陣后怕,悻悻離開。
進了房間,四桶冷了的方便面湯,端放在桌子上。
媽媽路過看了一眼:
「別指望老娘收拾,老娘現在犯沖,誰讓我不爽我就發瘋!」
弟弟戰戰兢兢地上前,默默端走殘羹。
我正準備關門,媽媽興奮地跑上前攔住我:
「喬晴啊,你教教媽唄,媽第一次發瘋,發揮得不好,你看看我這樣會不會更標準一點?」
說完,她歪著嘴,翻著白眼,左手畫圈,右腳踢腿。
我嘆了口氣:
「媽,你這不是發瘋,是中風。」
我躺在地上親自示范。
扭曲,蠕動,爬行,顫抖。
這一套算基本功。
媽媽嘿嘿一笑,滿意地點點頭:
「好的好的,我這就回去多練練。」
第二天一大早,客廳傳來尖叫聲:
「啊!」Уz
「我不燒飯你們就不吃嗎?」
「你們干脆吃屎好了!」
媽媽躺在地上不斷抓狂蠕動著。
「臟碗放在廚房三天你們看不見!你們手指不能沾水嗎?」
「我受夠了沒日沒夜的家務,受夠了操心一家子的所有事務!」
「我要突破封印,我要變身!我要創死你們所有人~」
弟弟和爸爸站在遠處躲得遠遠的。
見到我出來,弟弟顫抖著說:
「姐!你的瘋病傳染給媽媽了!」
說完,兩人離我遠遠的,仿佛我身上真的有什麼奇怪的病毒一般。
我無視二人,進廚房喝水,七八口臟碗攤在水槽里,泛著異味。
媽媽躺在地上,還在喊著要「變身」。
地上是昨日客人留下的一地狼藉,還未收拾。
我揉了揉眉心,對他們說道:
「昨天大師不是說了,媽跟村子犯沖,出去玩一個月就好了。」
爸爸立馬反駁:
「不行,你媽出去了誰給我們燒飯洗碗、拖地喂豬?」
弟弟連聲應和:
「就是,我的房貸還沒有著落,家里哪還有錢給媽出去玩?」
「都一大把年紀了,照顧好家就是了,出去玩是年輕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