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牙關緊咬,臉上滿是瘋狂的仇恨,她操起菜刀迎向兩人。
「王貴你這挨千刀的,大龍死了你都不回來一次,原來在外頭亂搞女人!」
她身體虛弱,走路都搖搖晃晃,哪里是我爹對手。
我爹一巴掌甩回去,摟著孫寡婦進了房。
女人也不怕閑言碎語,就在我家住下。
她身材豐腴,大大咧咧在院子里洗頭,衣衫濕透,姣好的肌膚一覽無遺。
我經過瞥了眼,跟她四目相對。
女人沖我嬌媚地笑:「狗兒,好看嗎,一家人,姨以后讓你看個夠本。」
以前我爹都不舍得給我媽買件新衣,現在吃的用的,全往寡婦房里送。
我媽嫉妒得發瘋。
她撕了孫寡婦的衣服,罵她賤人。
孫寡婦叉腰笑:「王貴就是疼我,你有種找他啊,你現在倆兒子,一個死了,一個殘疾窩囊廢,你拿什麼跟我比?」
她驕傲地挺起大肚子。
早驗過,里頭就是男孩。
貨真價實的。
所以我爹才不避諱把人接回家。
我媽坐地上哭,一邊大喊我哥的名字。
那晚,她在飯菜里下了一整瓶老鼠藥。
15
好在藥味道太沖,我爹吃了口就趕緊吐了。
他氣惱地把我媽五花大綁關倉庫里。
晚上,我端了碗粥進去。
她兩只眼睛深陷,透著一股子麻木,我舀了勺,吹涼,喂到她嘴邊。
她吃下,然后吐到我臉上。
我擦了擦臉,放下碗。
「我一直很好奇,我跟大龍都是你的孩子,為什麼從不把我當人?」
我媽冷笑:「你們生下來,算命先生就算過你們生辰八字,倆孩子里,一個是會飛黃騰達狀元命,另一個是混吃等死廢物命。
」
所以,我一落地,她就把我扔豬圈。
幸好爺爺被我的哭聲引了過去,才幸免于難。
幾句判詞,就粗暴地決定了我的命運。
我反問:「那,算命有說,哪個孩子是會發達的麼?」
我媽理所當然說:「沒。但你殘疾,你還能發財?肯定是大龍啊!」
我失笑,告訴她。
「這些年,過目不忘的人是我;大龍的作業是我在做;他期末考,也是我替他去。當然,我用的是左手。」
在她愕然中,我割開了她的繩索。
「我幫你聯系了舅舅,你快回娘家吧,別再回來了。
「大龍,也不是你害死的。」
16
「我知道你肯定會塞東西給他,那晚上,你扔的包子被我撿走了,可沒多久,我爹進去過。」
我用平靜的語氣解釋。
不過,他不是為了給食物。
「要把太后煉成地縛靈,源源不斷借運發財,是需要代價的。大龍,就是第一個祭品。」我目光灼灼,盯著她。
「而下一個,就是你。」
17
小時候,我沮喪地問爺爺。
我這樣的人,活著有什麼用?
爺說他生在戰亂饑荒的年代,上一秒還好好的人,下一秒能被炸成半截,對他來說,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狗兒,右手寫不了字,就用左手,有的人還能用腳趾都能寫呢!
「人活著就好,死皮賴臉地活著,管他有沒有用!」
他慈祥地撫摸我的腦袋,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
自己是可以被愛的,沒什麼值不值得。
第二天,我媽沒回娘家。
這是她奮戰了一輩子的地方,怎麼舍得離開?
她自殺了,穿一身紅衣,躺在我哥還沒來得及下葬的棺材里。
血不斷滲進我哥身體里。
宮道士看得直嘆氣:「躺棺材墊尸底,她這是要變厲鬼復仇!」
我爹臉上爬滿猙獰的恨意,憤憤踹了腳棺材泄憤。
她的血與怨污染了祭品,尸娘娘不收。
我爹心急如焚,他如今急需錢。
前幾天,我聽到孫寡婦慫恿他盤下廠子。
「老王,我哥好不容易幫你聯系到鄉長,那間煙花廠只要盤下來,就有政策扶持,咱們未來就有保障了。」
「可……那麼多錢……」
我爹心動,可道士叮囑過。
尸娘娘要循序漸進地供奉。
「你該不會是想在賭場混一輩子吧?」孫寡婦沒好氣摸著肚子。
「你想要我們以后的兒子,被人嘲笑是賭棍的娃嗎?」
這話刺激到我爹了,他摸著胸口靈牌,下了狠心。
「行,廠子我盤,定金你去給。」
我看得真切,他靈牌上的黑氣,早侵蝕滿他全身。
抵達靈魂深處。
當晚夜黑風高,烏云覆住月色,我爹提著斧頭,摸進了我床邊。
他低念咒語,高高舉起的斧刃上,閃動起冰冷的光。
「尸娘娘在上,保佑我財運永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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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砍了個空。
被窩里塞的是枕頭,我從暗處猛地撲出,將他制服住。
我爹想反抗,可他不知道,我的力量早就比他大了。
我反絞住他雙手,附身,在他耳邊說。
「爹,告訴你一個秘密吧,這個太后墓呀,是假的。
「太爺爺只告訴你,第六軍進到東陵墓時,太后尸體已經失蹤,卻沒說當年遺老為護主,兵分十路,每一路,都有這樣的傀儡尸,以掩耳盜鈴。」
傀儡尸,是用活人生生煉制成的傀儡。
她口中的夜明珠,更是千萬只蟲卵煉成的。ŷż
「你用傀儡尸煉地縛靈,是,也能招財。但,招一分,就要還十分回去,反噬已經來了,你沒感覺麼?」
「你這臭小子,明知道還不告訴我!」
我爹氣急敗壞地罵,可他渾身發軟,根本動彈不了,只能憋紅了臉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