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蘇家的東西,我若想要,便將她們鎖了,一并燒干凈便是,為什麼要費心討巧賣乖?
等到深夜,我撬開鎖,在最深處的牢房中,找到個穿著囚服的青年,他正埋頭在奮筆疾書。
青年面前的桌案上,放著一碟子鮮血,是從犯人的腕上取的。
青年寫幾下便從碟中蘸幾筆,一個個血淋淋的方塊字,落在潔白的宣紙上。
禮貌地敲了敲牢門,我問:「廢后兄長,王志?」
青年轉頭看我,他手中的筆掉落在地,印下一個血花。
王志以前被陸之行藏在靜夜寺里,現在皇帝收了陸之行的所有權力,王志的生死也怪不到他身上了。真好。
25
我關上牢門走出來,將王志用鮮血書寫的奏折,點著扔在稻草上。
王志至死都慷慨激昂地訴說著,武皇貴妃殺女嫁禍皇后,圣上被妖妃迷惑色令智昏!
不過五年,好似所有人都忘記了,最沒有優勢的皇帝,可是擊敗了十四個競爭對手才君臨天下的。
他的這些臣子總覺得,他是個怕老婆的慫貨。
而自詡正義的王志,也不過是不肯放出握在手中的權勢,礙了皇帝的眼,自食惡果。
嘖嘖嘖……這些聰明人都不如我這個傻子,看得清楚。
26
我放了把火,讓天牢混亂一片,穿著獄卒的衣服,懶散地走了出來。
在外面卻見到了陸之行。天剛亮,他就醒了,比我預想的時間要早。
雖然他被我下藥,功力七日后才能恢復,我還是迅速后退準備逃離。
可我還沒來得及跑掉,他便被黑暗中飛來的一支箭貫穿了身體。
陸之行已經交了所有財產,連個侍衛都沒留,怎麼還有人要殺他?
誰?皇帝?
不!陸之行是故意的!他想抓我。
意識到這些的時候,我已經沖過去抱住了他,身體比腦子快了一步。
陸之行臉色慘白卻死拽著我,我嗅到他身上的一陣幽香,四肢一軟,撲在他身上,意識模糊。
「快來,快來!止血!」有人在喊。
「我那一箭沒傷到要害吧?」
「陸之行你真特麼是個瘋子。」
「咳、咳,不這樣,抓不到你的。」陸之行忍痛。
27
我在一間陌生的房間里醒來,陸之行正坐在窗邊剝荔枝,他動作細致緩慢,眉目之間都像是落滿了沉重。
察覺我醒了,他轉過頭,蒼白的臉上,眉眼彎起:「醒了?一路上都在給你用藥,現在身體酸軟無力吧?」
一路上?
陸之行端起荔枝向我走來,荔枝殼被剝掉,顆顆晶瑩剔透。
「陵南特有的水果,你嘗嘗。」
陵南?我們現在身在陵南?
「沒錯,是在陵南。」陸之行清楚我的疑惑,說道,「這里距離京城千里之遙,而且地勢險峻。靠你一個人也回不去。」
「是嗎?」我漫不經心地接荔枝,卻在他靠近時猝然扯開他的衣襟。
陸之行胸前的繃帶被染成了紅色。
「從京都到嶺南,需走多久的路?這麼多天了,陸公子的傷口還沒有愈合?」我譏誚地塞了顆荔枝入口,「不會騙人,就不要說謊。」
陸之行頓了頓才開口:「王志死了,百姓激憤,要官府捉拿兇手。武妃出賣了你們,皇帝正在肅清暗衛!你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皇帝陰險多疑,除去暗衛,就會放過武皇貴妃了嗎?我不信。
我打翻荔枝,跳下床就跑,腳踝被猛地一扯,趴在了陸之行懷里,腳腕被銀色的鏈子鎖住,我能活動的范圍,只到床邊。
我憤怒地瞪他:「給我打開。」
陸之行扶我站好,語氣盡量平靜地安撫我:「我了解皇帝,他對貴妃也是有感情的,至少武妃沒有性命之憂。」
我冷笑:「你了解他?那為什麼他會連跟他出生入死、血脈相連的你,都算計防備?」
陸之行與皇帝同生共死,可最后皇帝為了權勢,給他樹敵,悄然將他架空,不允許他入朝為官。
帝王家,從來無感情可言。
「所以,我就該眼睜睜地看著你去死?我知道武妃曾在尼姑庵救了你的命,可這些年,你為她殺了那麼多人,還不夠?你還要為了幫她,去送死?」陸之行按著胸口,臉色慘白呼吸急促地詰問。
夠?怎麼會夠呢?
我的命是她救的,沒有她就沒有我,就算是我的命,她說要,我也會雙手奉上!
見我不說話,陸之行悲憤,眼角紅紅得像是要哭了:「你報了仇、報了恩,全了自己的忠義,卻唯獨要負我是不是?」
我無言地望著他,假如我們身份互換,他也會跟我做一樣的事。可站在自己的立場,卻又無法做到互相理解。
「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好不好?」陸之行輕輕攬住我,聲音中透著卑微的請求。
「傾無以前也拿鏈子鎖我。」我的臉貼在他手背,嘲諷地望著他,「你跟他做了一樣的事。」
陸之行像被燙到,猛地抽回手,那雙明亮的眼睛里遍布悲傷。
「我不是……」他捂住胸口,嘴角溢出血絲,身體也無力地往后倒去。
有兩個人,沖進來將他帶走。
其中一人氣急敗壞地指責我:「陸之行為了你跟陛下鬧翻,一無所有,還丟了半條命!你這個女人的心是石頭做的?暗衛果然個個都是冷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