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時百感交集,之前老是罵丁嬙蠢,但我自己來,卻依然沒能躲掉雙死的結局。
直視江子默,我笑:「江先生,殉情之前要不要接個吻啊?」
話音剛落,門口火光一閃,江子默扣著我后腦勺吻了過來。
與生俱來的契合,我們以前,一定是很愛接吻的小情侶。
「臥槽!」
還沒盡興,就被一道渾厚聲音打斷。
我頭往后一仰,拉開與江子默的距離,直接出聲吼:「系統你大爺的!你死哪去了?!」
「冷靜冷靜!我的事兒待會兒再聊,我知道著火了,我之前已經想辦法找過救援了,你跟江子默撐一會兒啊。」
他在放什麼狗屁?著火了我怎麼撐?!
我憤怒地環顧了一下這破畫室,不幸中的萬幸,這地方夠大,后側還有一塊地沒沾上汽油。
我對江子默道:「咱們去那邊茍著,希望救援在我們被燒成蝦米前能到。」
江子默單手托著椅子把我帶到那邊,而后艱難脫下上衣。
門邊已經燒起來的火光映得他腹肌發亮。
我咽了咽口水:「你干嗎?美色并不能滅火。」
江子默笑著把衣服扔到我們這個小圈圈邊緣,用腳踩著將已經流過來的汽油推遠。
我回味著剛才的吻,開口調笑:「褲子也能用,要不也脫了吧。」
江子默聞言,一秒不帶扭捏,伸手就要去解褲扣。
我揚了揚眉:「江子默,今天咱們要是活著出去了,你就履行下之前的約定吧。」
「什麼?」
「任我處置啊。」
「好。」
火就要燒到近處,江子默把地上已經濕透的 T 恤踢遠,慢悠悠走到我身邊坐下。
我知道火災中最好不要說話。
但江子默右手一直在流血,唇色早已泛著不正常的白。
我怕他一暈過去,就是永遠,于是小聲繼續道:「江子默,你說咱們之前結沒結婚啊?」
「應該……結了吧。」
「為什麼?」
「怕你……被……被別人……」
江子默聲音越來越弱。
我哽咽道:「系統!」
幾乎是同時,破門聲響起。
強烈的窒息感中,我也昏了過去。
18
我做了個夢。
夢里,我有個自娃娃起就認識的竹馬。
我們經常吵架,常年斗嘴,一度成了朋友們口中的死對頭。
直至情竇初開,我和他都知道對方有收到其他人的情書。
我們彼此試探,來回推拉,終于捅破窗戶紙。
歡喜冤家修成正果,一路從校園走入婚姻殿堂。
小夫妻婚后生活甜甜蜜蜜,羨煞旁人。
我喜歡某個品牌的甜點,他就頻頻繞過大半個城市,去排隊給我買小蛋糕。
我喜歡染頭發又擔心損壞發質,他就研究各種發膜,親手給我保養齊脖短發。
我性格驕橫,總無理取鬧,他會生氣,但永遠不超過三分鐘就會回來哄人。
他說,月老一定在我們倆中間打了死結。
我笑,說我賄賂月老的秘密被發現了。
真的幸福。
可變故總是來得猝不及防,我在某次忽然暈倒后查出癌癥,就此開啟了漫長而痛苦的治療。
竹馬對我悉心照料,大小事宜從不經他人之手。
連我爸媽都說,只要他在,父母都無事可做。
我從小被寵到大,本性蠻橫。
想到自己走后他可能娶別人,我就不樂意,戳著他胸口問:「以后沒了我,你是不是很快就會移情別戀啊?」
「不會。」
「那你保證不會愛上別的女人。
」
「我保證。」
說著說著,想到余生漫漫,他自己過的話會太孤獨,我又改口:「算了,就允許你愛別人一點點吧,就一點點哦。」
他好笑地捏捏我鼻子:「多少算是一點點啊?」
「嗯……16% 吧,最多 16% 哦,你心里余下 84% 都必須是我的,不然下輩子再見你,我就不認你!」
他抱住瘦得只剩下骨頭的我,寵溺道:「好。」
我們十六歲在一起,我無數次暢想未來,如果活到一百歲,我們可以做彼此戀人足足八十四年哎!
如今生了病,他后半生時間不再屬于我,那我要他心里 84% 的位置也不過分吧。
身體指標持續惡化,主治醫生下了最后通牒,我不想死在醫院,就央求他帶我回了家。
彌留之際,我費力地捏捏他手腕:「嗐,都要走了,那我就大方點,允許你沒了我也能過得幸福吧。」
他聲音哽咽:「這我做不到,怎麼辦?」
「我不管,你要是過不好,我變成鬼也會來找你的!我的人,就是要幸福!」
他輕笑一聲:「行,那我等你來找我。」
身體機能早已差得不像話,我視線模糊,連他臉都看不大清楚,只有他高喊我名字的聲音一遍又一遍鉆入耳中。
一陣恍惚過后,我感覺身體輕得不像話。
微微垂頭,就見他抱著我的身體坐在床邊,神色呆滯。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
「哎,我死了你都不哭的嗎?」我飄到他身旁,撇撇嘴。
對方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抱著我往外走。
我跟著他來來回回,發現他先是把我的身體抱到次臥放下,而后返回主臥,從柜子頂端翻出我們結婚時的四件套,替換了現在的床品。
然后他又把我抱回來,放置到喜慶的紅色中。
他從另一側上床,歪著身子幫我整理了衣領,之后拉開他那側床頭柜,拿出那枚我因為脫相再也無法正常佩戴的婚戒,套到了我無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