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凌宿松手,那個畫框拍到地上:「憑什麼?你問我憑什麼?!你知道我過的什麼日子嗎?我爸要我處處爭第一,連畫畫這條路都是他給我選的,我從小學到大,刻苦練習。結果他某天來看我的畫,竟然說花了那麼多錢培養我,我卻不如一個野種的野路子。」
凌宿站起身,神色癲狂:「我那時才知道,他在外面還有一個種,還不巧,也擅長畫畫。」
「江子默連基本生活都成問題,天賦放他身上有什麼用啊,不如毀了!倪小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是瘋子的催化劑。
我沉默不語。
他重新坐下,抬腕看了眼手表:「江子默應該快到了。」
我閉目養神。
「唰啦!」
木材與地面的摩擦聲響起。
我睜開眼,發現是凌宿踢了踢那個畫框。
「這是我從江子默家里搜出來的畫,你不好奇嗎?」
好奇。
但我只是輕飄飄看了他一眼,依然沒出聲。
凌宿掛著玩味的笑意,往椅背上靠了靠:「我說他怎麼放著丁嬙那種可人兒不要,偏愛你這種刺頭呢,敢情倪小姐是個替身啊。」
「你什麼意思?」
終于得到我的回應,凌宿開心了,他拎起畫框轉動方向,將畫作朝向我。
一秒、兩秒、三秒……
我不知道自己呆愣愣看了多久。
畫上的人與我五官一致,但留著我從未留過的短發。
并且那種嬌憨神態,一看就不是我。
總結起來,就是一個跟我形似但神不似的女人。
凌宿看著我呆滯的表情哈哈大笑:「當別人替身多沒勁啊,倪小姐不如跟我,我一定獨寵你一個。」
說著話,他伸手過來勾我下巴。
「啊!」凌宿的手在碰到我前一刻,被沖進來的江子默用力扭到了身后。
他也不生氣,笑著道:「喲,哥哥,替身也值得你趕來救啊?」
江子默這才看到地上的畫,而后他猛地轉頭看向我,眼中盡是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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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心復雜。江子默的畫很傳神,那女人的神韻和我如今半點不相干。
可不知為何,我很肯定,那就是我。
凌宿沒有給我倆說話的機會。
提前安排的一大群保鏢已經涌進來。
江子默連續打趴兩三個后,凌宿掐著我脖子開口:「哥,再打下去,你這個替身可保不住了。」
江子默動作剛停,就有一個黑衣男趁機往他腹上懟了一拳。
他悶哼一聲,看向我:「你不是替身。」
「我知道。」我眼眶有些發熱,「這是你用來還我人情的畫嗎?」
「嗯。」
我笑:「本債主很滿意。」
有人在凌宿示意下踹向江子默膝蓋。
撲通一聲,江子默跪倒,他手撐地面,抬頭看凌宿:「你說過,我來就放了倪慕凡,讓她走。」
「想什麼呢,哥,她得在這兒看戲啊。」凌宿朝旁邊一人揚揚下巴。
「咣當!」一把錘子被扔到江子默腳邊。
凌宿屈膝,蹲到江子默跟前,拍了拍他臉頰:「自己把右手廢了,你們倆都能走。」
我哭著搖頭,想要阻止江子默。
可我心里又清楚,我擋不住。
「系統!!!你在嗎?!」
「系統!!!」
我第一次這麼迫切希望系統能出現,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濃厚的無力。
腦海中依然沒有系統的回復。
而江子默已經舉起了錘子。
他笑著朝地上那幅畫歪歪頭,對我道:「我最好的作品已經畫出來了,不遺憾,倪慕凡,別哭。」
話音剛落,他劈手就砸了下去。
鮮血迸濺,江子默在劇烈的疼痛中高喊出聲:「倪慕凡,我愛你!」
眼淚模糊視線。
他痛到扭曲的面容,勾出了我腦中一幅相似的場景。
好像也是這樣,我在哭,他在喊。
但剛要深想,卻什麼都抓不住。
凌宿抬腿踢了江子默一腳:「你竟然真敢砸,既然哥哥表現得這麼深情,我就成全你們,一起去死吧!」
說完,他擺手,帶著人魚貫而出。
鎖門聲之后,凌宿隔著門板道:「有我的畫為二位陪葬,你們也不算虧。」
而后,有液體順著門縫流進來,是汽油。
17
江子默猛喘幾口氣,然后用另一只手撐著地面艱難起身,沖到門邊拍門板:「凌宿!放倪慕凡出去!」
「別呀,哥,殉情多酷啊。」
見他還在費力拍打,我開口:「江子默,你過來。」
他快步走到我身后,用好著的那只手無措地摸索,想要幫我解開繩子:「沒事的,沒事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
我眼淚一串接一串,凌宿用的是最堅韌的戶外繩,亂七八糟的結打了一堆,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放過我。
「江子默,別費勁了。」
他不聽,還在拼命去解。
「江子默!」看著他疼出了滿頭汗,我眼淚越發洶涌,「幫我擦擦眼淚,都看不清你了。」
他終于止住動作,抬起完好的胳膊替我擦干凈眼淚。
我沖他綻開一個笑:「那幅畫怎麼回事呀?」
「是畫你,但畫著畫著就畫成了那個樣子,但我直覺,那就是你。」他抬手摸摸我披散著的長發,「雖然看起來不像。」
「像!」像的應該是以前的我。
我臉往他手掌蹭了蹭:「江子默,你聽好了,我們現在存在于系統攻略世界,雖然你我都沒有記憶,但我基本能確定,被投入這里的世界之前,我們是戀人。
」
汽油已經漫得四處都是,外面隱約有聲音說:「現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