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我爹翻案的事,我并沒有告訴他,這件事畢竟危險,我不想連累了他。
他卻似乎看穿了什麼:「可是在想岳父岳母?」
「誒?你怎麼知道?」
他眸光動了動,望著我,最終掩飾過去,道:「猜的,你放心吧,我托人去寧古塔探望過他們了,他們一切都好。」
「好,那便好。謝謝你。」我對他笑笑。
他不再言語。
氣氛一時有些古怪。我輕咳一聲,望著遠處不知哪個大戶人家的煙花感慨:「好美啊,你看。」
他笑笑,問我:「你想放煙花嗎?」
「想也沒用吧,這東西也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那你等我,我去去便回。」
「啊?」我一把拉住他,「你去哪里呀?今日各處商戶閉門,也沒處買去呀!」
「你等著我就好。關好門,年節里小賊很多。」
他拍拍我的手,叫上平安,一起出去了。
我在家中等待,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有人叩門了。
「來了來了!你怎麼這麼快!」
我沖在春喜前頭,興沖沖地開了門。
眼前的人卻是沈一謀。
他身著黑袍,從頭裹到腳,只露出一雙狐貍般的眼睛,神神秘秘,像是怕被人認出來。
「你怎麼來了?」
他道:「拜年。禮尚往來嘛。」уƵ
真稀奇。
我納悶地瞧著他,便見他眸子轉動,往院內瞧了瞧:「顧行淵在不在?」
我輕嗤:「你管他在不在,你是來拜年,又不是來偷情的。」
「真粗俗。」他淡淡道。
我被他噎住,過了會兒,才往旁邊讓了讓:「既然來了,便喝杯茶吧。」
他像是等著我這句話似的,立刻抬腳:「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好討人厭的一個人吶,我當初究竟喜歡他什麼?
我氣得對著他的背影踹了一腳。
「我看見了,幼稚,成了婚也一點沒變。
」他冷笑一聲。
隨即立在院中,摘下頭上的斗篷,打量我家。最終,露出一聲輕嘲:「堂堂探花郎,住所竟這樣寒酸。」
我也冷笑:「他又不像你,簪纓世家,百年望族,哪有那麼大的房子住。」
「他本可以有的。卻偏要娶你,自毀前途,實在愚蠢。」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我家房子破礙著你什麼事了?」
「沒什麼,就是感慨兩句,你學會吃苦了,不錯。」
「有情飲水飽嘛,顧郎對我好,我不覺得苦。」
他被我噎住了,悶悶生氣。
我懶得跟他置氣了,道:「進去坐坐吧。」
「不進去了。」
他神色淡淡的,將手里的一個包裹遞給我:「新年好。」
「這就是你的回禮?什麼東西,輕飄飄的,我給你買的禮物可是很貴的……」
我將包裹拆開,瞬間傻了眼。
是卷宗。
「沈一謀,你……」我激動得熱淚盈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懶得看我:「要看就抓緊看,看完趕緊還我。」
「謝謝你。」
我抱著卷宗沖進書房,沈一謀也跟了進來。
我舉燈翻看,果然發現了許多問題,這卷宗,多處信息都無法對上,錯漏百出,他們卻用這個判了我爹的罪!
「沈一謀,你看,這些人前言不搭后語,分明就是誣陷,有人指使他們害我爹!」
沈一謀雙手攏在袖中,扭過頭去:「別跟我說這些,我是聾的,聽不見。」
……
我低下頭,繼續翻看,只是卷宗很厚,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
大門又被叩響了,我忙將卷宗藏起。
春喜匆匆跑過去開門,我遠遠地,便聽見平安的笑聲:「大人,等夫人放完,能不能給我也放一放,您看,我冒著風雪陪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顧行淵輕嗤:「你去問夫人,這都是她的。
」
「是是是,連大人您也是她的!」
顧行淵沒說話,抱著一箱煙花進門,抬頭就看見了我……和我旁邊的沈一謀。
他腳步忽地停住,看著沈一謀,眸中的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微不可察的惶恐。
我心一縮,竟也怕起來,三步作兩步跑過去。
「夫君,你回來啦!這是煙花?快放下快放下,這麼沉怎麼還抱著!」
「你別動,我自己放。」
待他彎腰將煙花放下,我便立刻撲進他懷里抱住他:「夫君最好了!你手冷不冷?哎呀好涼,我給你暖暖。」
我抓住顧行淵的手,搓了搓,放到臉頰上給他焐,又趁機偷偷親了一下他的手背,笑望著他。
他的目光漸漸安寧下來。
轉而看向沈一謀。
我也轉過去,才發現沈一謀立在屋檐下,靜靜看著我們,臉黑得像炭。
顧行淵不甚真心地淺拜了一下:「沈大人。」
沈一謀不理他,只是冷冷地問我:「卷宗還看不看?不看我拿走了。」
糟糕!沈一謀怕是還不知道我瞞著顧行淵呢。
但沒關系,我一會兒再糊弄過去。
「還要看的,只是這卷宗太多,一時半會兒看不完,你能留給我看一天嗎?我明日還你。」
「你還要看一天?」
沈一謀深吸一口氣,道:「薛辭盈,你記住,這卷宗是你偷的,不是我給你的。」
我點頭:「放心,絕不連累你。」
「你最好說到做到。」他冷哼一聲,便戴上斗篷,快步離開了。
我真不懂他。
如此害怕被連累,卻又要冒著風雪給我送卷宗,來便來了,一句好話也沒有,生怕人記他一分恩情似的,真是別扭。
9
沈一謀走后,顧行淵果然問我:「什麼卷宗?」
「啊,沒什麼,就是那個……一個話本子,你不會愛看的。
」
「是嗎?」
「是啊是啊!」
我笑著抬頭,可對上顧行淵的眼神那一刻,卻忽然一時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