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朝他身邊擠了擠,他身子一顫,克制著,不急不緩道:「不必等我,我倦了,便歇在書房。」
「我要跟你一起睡,夫君,去臥房好不好?我們本就是夫妻呀。」
他呼吸凝滯,似是忍了又忍:「辭盈,聽話,我不想你將來后……」
不等他再說什麼,我起身環住他的脖子,親了一下他的唇。
顧行淵身子一震,心跳得極快,染墨一般的漆黑的眸子落在我唇上,游離片刻,如被蠱惑一般,掐住我的腰惡狠狠地親了上來。
我渾身酥麻,只覺得自己仿佛要被他揉進身體里了。我從不知道,他一個文官,力氣竟能這麼大。
理智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嗓音沙啞地問我:「薛辭盈,你可想好了?」
「嗯。」
「別后悔。」
……
7
翌日清早,顧行淵用被子將我裹住,抱回臥房。一開門,恰遇見春喜和平安起床打掃庭院。
他們兩個年紀小,硬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隨后雙雙羞赧低頭,紅著臉跑開了。
顧行淵將我輕輕放在床上,眼中帶著淺淺的笑意:「你再睡會兒,我上朝去了。」
我乖乖點頭:「嗯。」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要走,又忽然回過頭來問我:「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回來時給你帶。」
「我要梨蓉糕。」
「好。」
他溫柔笑笑,這才走了。
我睡到中午才起來,用過了飯,便帶著春喜出門置辦年貨。
下午時,又去驛站,想法子給我爹娘寄了些衣物和治傷寒的藥。
他們被發配寧古塔,常年有專人看守,尋常時候,信件和物資都到不了他們手上,只有過年的時候,看守才會通融一二。
我在包裹中夾了信,只說了自己近況很好,讓他們保重身體,別的,什麼也不能寫,這信從寄出到送達寧古塔,是要被翻來覆去檢查許多遍的。
回去的路上,我恰巧遇到顧行淵下朝回來。
他沒發現我,正站在一家首飾店前挑選。我按住春喜,叫她別出聲,兩個人一起躲在旁邊偷看他。
首飾店的店主認得顧行淵,笑呵呵地問他:「顧大人,給夫人挑首飾吶?」
顧行淵笑著點點頭,拿起兩支簪子,眼底的溫柔幾乎要化成水淌出來。
「挑好了嗎?大人?」
「總覺得,她戴哪支都好看。」
「那就都要嘛!大人您這麼疼夫人,夫人一定會很高興的。」
顧行淵抿唇輕笑,將兩支簪子一并遞給老板:「都要了,仔細包好。」
「好嘞!」
我躲在后面,聽得心花怒放,春喜也激動得直揪我的衣裳。
我正打算跑過去找顧行淵時,忽聽得背后一陣騷亂。
「抓逃犯!抓逃犯!」
一匹馬瘋跑過來,所到之處,雞飛狗跳,許多人被撞倒,哀號不止,路人紛紛沖向路邊,掀翻了沿街的小攤,瓜果蔬菜滾了遍地,我和春喜也被擠到了縫里。
顧行淵回頭看去,臉色一變,跑向那逃犯。
他手無寸鐵,跑去追那惡人做什麼!
「顧……」
尚未喊出口,便見他腳下一蹬,竟翻身上馬,將逃犯揪住,二人雙雙滾落在地,寒光一閃,逃犯抽刀向他劈去,他側身一躲,反手奪刀,手起刀落,斬了他雙足,鮮血噴涌,殘肢飛滾。
我僵在原地,怔怔地看著顧行淵。
他面上濺了兩三滴血,目光冷峻駭人,似山中野狼。
逃犯直挺挺倒在他旁邊,血染長街,哀號不止,他只淡淡掃了一眼,便將刀扔給趕來的士卒,出示腰牌,音色森寒:「拖走。」
腳下那半個人被抬走之際,他才抬頭,從人群里望見了我。
他愣了愣,一瞬間,目中的兇狠瞬間土崩瓦解。
「辭盈。」
他跑過來,惶然望著我,想要伸手來拉我,卻發現手上染了血,急忙握住,藏于身后。
他看著我,慌得說不出話。
我知道,他是怕我被他嚇壞,怕我再一次厭惡他。
可他低估我了。
我定了定神,什麼也沒說,從袖中掏出手帕,走過去,抓住他藏起來的手,仔細擦拭。
他訝異片刻,心漸漸安寧下來,想要將手抽回:「別碰,臟。」
我用力攥住,低頭慢慢地擦。
用輕松的語氣,問他:「你是探花郎,又不是武狀元,哪里學來的這打打殺殺的功夫呢?」
他垂下眸子:「燕門悍匪橫行,待久了,自然就會了。」
悍匪橫行。
那些年,他都吃了多少苦頭啊。
我鼻頭一酸,差點要哭出來,忙呼呼氣忍下去。
「你給我買的簪子呢!」我叉腰問他。
「現在去拿。」
「還有我的梨蓉糕,你是不是忘了?」
「買了,叫了索喚,送回家去了。」
他低頭看著我笑。
「夫人交代的事,我怎麼敢忘?」
8
這日過后,我與顧行淵,便當真如尋常夫妻一般,過了幾日安寧日子,白日里,他上朝,我做我自己的事,夜里,兩個人便偎在一起下棋讀書。
不幾日,便到新年了。
我望著四處騰空的煙花,心中惆悵,不知道寧古塔的新年,是如何過的。這些日子,我查到了一些線索,那些指認我爹證人,似乎都與一間花樓有密切往來,但究竟是什麼往來,我尚未查明。
還有一年。
我握了握拳,暗下決心,倘若不能翻案,我便是落草為寇,也要將我爹娘劫出來。
「辭盈,你在想什麼?」顧行淵忽然出現在我背后。
我嚇了一跳,掩飾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