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興致盎然。「姐姐，你家和我家一樣涼快。」

像是終于找到和我的共同之處般，他的語氣很是歡喜。

我簡單地向他解釋了空調的存在，告訴他：「我很怕熱，正常人不會一直開這麼低。」

小吸血鬼想了想，歪著腦袋同我說：「原來是這樣。我的古堡很涼快，我的棺材更涼快，我可以給姐姐睡。」

我連忙打斷他：「謝謝你，但是真的不用了。」Ⴘż

我害怕小吸血鬼又胡思亂想，正巧看見他的拖把頭。

「我明天帶你去剪頭發吧。

「在我們這里，頭發不是越多越好的。只是說要適量。

「你這樣也不好看路，是不是？」

岑遇一直沒說話，隨著沉默時間的延長，我有些忐忑。

該不會是打擊到他了吧？

隨著他開口，每個字都讓我的心抖得七上八下。

「姐姐，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這個頭發太重了，鬼的脖子都要壓斷了。而且我看路，還得撥開頭發，原來這樣一點都不帥氣。

「那我的衣服，是不是也不對呀？」

他扯著西裝的下擺，略帶些急迫。

「衣服很好看的，只是季節不太對。

「你想穿什麼都可以的，但在合適的季節穿合適的衣服，你會更舒服。」

岑遇似懂非懂地點著頭:「我要和姐姐一樣。」

「好，和我一樣。明天帶你去剪頭發，去買合適的衣服。希望你，快點適應人類的世界吧。」

這樣，我就不至于滿懷愧疚。

「我會加油的。」他的拖把頭，像拖地一樣在空中甩，我沒忍住揉了一把。

手下的小吸血鬼呆住，他仰起臉，頭發朝兩側散開。

他的眸色不是想象中的紅色，是很淺的銀色。

膚色呈現出近乎透明的白，臉上還帶點錯愕。

是只很漂亮的吸血鬼，也就是這一刻，我忽然有了實感。

岑遇是只吸血鬼。

我伸出的手急遽地縮回。

仰著臉的小吸血鬼沒懂我的反應，輕輕地喊了我一聲:「姐姐？」

我歉疚地笑了下，生硬地扯開話題:「你想吃什麼？」

我沒等他回答，自顧自道：「葡萄吧?我聽你說過。」

岑遇很少和我談論食物。

我和他說起我的吃食時，雖然他極力迎合我，但我依舊可以品出他的興致缺缺。

倒是葡萄，他主動說起過一次。

我從冰箱里翻出吃剩下的葡萄，簡單地過了下水。

端到岑遇面前，他猛地站起身來。

雙手張開三十度，大喊：

「葡萄葡萄，美味的葡萄。

「感恩恩賜。」

我呆愣之際，他已經開始念第二遍。

「啊！葡萄葡萄，美味的葡萄！」

瘋了？

周粥來敲門時，我才如夢初醒，阻止了這荒誕的一切。

房子的隔音不太好，鄰居可能會覺得我是神經病。

「要不你讓他回家吧，我覺得他好奇怪。」周粥緊張地摳著門，半個身體貼到我跟前。

看得出她很擔心我，我笑著擺手：「他就是這樣的，網上和我聊天也是這樣的。別擔心。」

周粥急得手從門上撤下來，手勢五花八門地擺弄。

臉上表情很是難看。

「不是，你不能真談一拖把頭呀!他給你下蠱了？」

吸血鬼的聽覺很敏感，我只想速戰速決。

信口胡謅：「我就好這一口，你放心吧，真沒事。」

「要是他發病打你怎麼辦？」

我忍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愛能止痛。」

周粥滿臉復雜地看著我，而后擠出一句：「沒救了，你超愛。」

「你剛剛念的，是你們那的餐前儀式嗎？」

周粥一走，我迫不及待地關上門，向岑遇尋求答案。

他說：「不是啊。我在來的路上，看見好多人這麼干。」

估摸著他是聽到了我和周粥的對話，語氣幽怨：「姐姐讓我快點適應人類社會，我裝得不像人嗎？」

我：「我們人一般不這麼干。」

「我看見好多人這麼干，還舉著這個。」他戳了戳我抓著的手機。

壞了，讓這小子碰見社牛拍視頻了。

我立刻制止了他：

「總之，不許這麼干。

「我慢慢和你講。」

……

4

入夜，岑遇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子前，他身前的電腦屏幕還發著光。

他說吸血鬼可以不睡覺，他不想睡。

「那你把眼睛閉上瞇一會呢？」雖然他的眼睛藏在頭發下，我看不見。

但我實在太愛睡覺了，我巴不得所有人和我一樣，天天蒙頭大睡。

岑遇的語氣可可憐了。

「我不想。

「這和我黑漆漆的家里有什麼分別？

「姐姐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沒有媽媽。」

我只好由著他去，給他開了電腦讓他戴著耳機看視頻。

早教動畫和幼兒益智短片。

他看得倒是認真，也不來煩我了。

甚好，睡覺。

一夜好眠，沒有早八，簡直是完美的開始。

我收拾好后，帶著岑遇直奔服裝店。

給他挑了幾套衣服，我的小金庫瞬間縮水。

但想到夢里我干的混賬事，還是咬咬牙付了款。

很好，很清爽。

忽略到他脖子往上的東西，整只鬼都很賞心悅目。

高個子，長手長腳，白到發光，隨便一件基礎款上身都穿得很有質感。

從服裝店出來，我帶著他回了學校。

我十點有節課，最重要的是學校里的理發店收費很便宜。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

「全部剪掉。

「頭發要像個正常人，我先去上課，等會來接他。」

付過錢后，我叮囑好店員，抱著書匆匆忙忙往教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