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懂了嗎?」
我搖搖頭:「再講一遍吧。」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果真又拿起筆開始講題。
聽著聽著有些口渴,就著他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耳畔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表情空茫茫一片:「你……」
我望著他通紅的耳廓,無辜地放下杯子。
「你剛剛不是說節約是美德嗎,我來踐行一下。」
他的臉更紅了,連修長的脖子都泛著薄薄的粉。
垂著頭繼續講題。
濃如鴉羽的睫毛顫個不停。
我悠悠地打斷他。
「講錯了,不是這道題。」
他捏緊筆。
偽裝成大灰狼的小白兔,面具被撕開的剎那,終于露出了慌亂。
14
在外人看來,我和沈駒的關系越走越近。
蔣彥很不高興。
哪怕我不再搭理他,他也能找到辦法把我堵在空曠的辦公室。
意氣風發的臉上全是不甘心。
「知知,你是不是不希望我保送?我可以為你放棄這次機會!
「你別和我分手好不好,我真的很愛你。」
看著他情真意切的嘴臉,我都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上輩子我堅信一句話:
【真正被愛是能感受出來的,如果感受不到,那就是不愛。】
所以我覺得把私生子當成繼承人培養的爸爸不愛我。
覺得對我冷淡的沈駒討厭我。
我相信蔣彥的甜言蜜語,以為刻意的討好是喜歡,甜言蜜語是愛的表現。
以生命為代價后才從象牙塔里驚醒。
有一種愛是掩埋在土壤下的花,有人傾盡所有照料,卻不以在陽光下盛放為目的。
我望向窗外。
沈駒站在不遠處的樹底下。
以往課間,他只會埋頭在教室里做題。
蔣彥也看到了,他猛地扣緊我的肩膀,溫文爾雅的五官突然猙獰。
「因為沈駒是不是?你那天晚上親了他是不是就因為——」
「是。」我回答得擲地有聲。
蔣彥松開手,用不可思議又荒唐的眼神看我。
「你瘋了嗎,你們是兄妹!」
他并不知道我和沈駒并沒有血緣關系。
我把兜里的優盤扔他腳邊。
「補給你的生日禮物,好好收著吧。」
上輩子沈駒救了我,蔣彥沒有得逞。他一向玩得花,被揍了一頓也色心不死,當晚帶了好幾個男孩女孩去酒店。
我要送給他的,便是酒店里的錄像。
「蔣彥,以后少在我面前犯賤。」
沈家沒失勢,蔣彥即便氣紅了眼也不敢拿我怎麼樣。
我推開門走出去,樹下已經沒有沈駒的身影了。
他缺席了后面一整天的課,電話也打不通。
晚上回到家時,沈駒的房門緊閉,秦姐說他的朋友來找他。
我不記得沈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
靠近門口時,蔣晴的聲音傳來。
她問沈駒:「真的不考慮和我一起出國嗎?你需要更好的平臺,才能發揮你在物理領域的天賦。」
沈駒沉默了幾秒。
「謝謝,不考慮。」
蔣晴輕聲笑,語氣帶了一絲遺憾。
「所以,在你這里我沒有任何機會了是嗎?」
我知道偷聽不禮貌,可腳下的步子怎麼也挪不動。
抓心撓肺想聽到沈駒的答案。
他說:「抱歉。」
蔣晴似乎并不意外,慢悠悠開口:
「聽說沈知最近很黏你,小女孩都這樣,和男朋友吵架就會用盡各種辦法讓對方吃醋、生氣,你該不會把她最近對你的好都當真了吧?」
我忍住了沖進去的沖動,只因為沈駒聲音冷冷地說:
「我沒有當真。
「無論沈知怎麼對我,我都心甘情愿。」
蔣晴似乎生氣了。
「你怎麼這麼固執呢,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沈知不是個好女孩,她——」
沈駒打斷了蔣晴的話。
「她不需要是個好女孩。」
我忍無可忍地推門進去,兩人同時朝我望過來。
蔣晴神情自若,一點沒有說人壞話被抓包的不自然。
連看我的眼神都透著高高在上的輕蔑。
好像從第一次見面,她就沒把我放在眼里。
只有對著沈駒,她才會露出一點點藏在眼底的傾慕和喜愛。
思及此,我抱著書包蹲在門口,可憐巴巴抬頭。
「沈駒,我餓了。」
「樓下準備了飯。」
「心臟疼,走不動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我身邊,黑眸平平靜靜。
「你想怎麼樣?」
我舉高手臂。
沈駒看了看我,面無表情地蹲下身。
我得逞地趴上去,蔣晴臉色慘白。
「沈駒,她撒謊,你看她面色紅潤,怎麼可能是心臟病犯了?」
我朝她做了個鬼臉,雙手將沈駒的脖子勒得更緊。
「快走快走,心臟好痛,呼吸不上來了。」
沈駒冷冷地拆穿:「少說點話就能呼吸了。」
蔣晴一路跟下樓,管家送她出門。
她不死心地回頭看沈駒。
「我不會放棄的。
「時間會證明,你們根本不合適。」
15
蔣晴說我和沈駒不合適的第三個月,高考結束。
我考出了比上輩子還要高的分數。
沈駒拿下省狀元,爸爸高興得合不攏嘴,特地為我們舉辦了宴會慶祝。
外面人來人往都在忙碌。
我把沈駒壓在漆黑的小閣樓里親吻。
手探進他的衣擺。
「謝謝沈老師的教導我才能考這麼好,我來給你送謝禮。
」
他躲開,氣喘吁吁:「不需要,外面有人在喊你。」
「別管別人。」
他再次偏開了頭,像個貞潔烈婦。
我固執地捧住他的臉:「不許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