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包廂,看到沈駒的那一刻,蔣彥板起了臉。
「知知,帶這個拖油瓶過來多掃興?」
蔣彥一向討厭沈駒。
只要有沈駒在,年級考試,他必是萬年老二。
「過生日多個人也熱鬧些,你生什麼氣?」
從蔣彥身后走出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孩:「沈駒,好久不見。」
蔣彥的姐姐,蔣晴。
A 大高才生,溫柔、善解人意。
沈駒被蔣彥欺壓時,她偶爾會站出來主持公道。
沈駒出國后不久,她也出國留學。
再后來,聽說蔣晴成了沈駒的助理。
她在社交平臺頻繁曬出和沈駒的合照。
那時候我才明白,十年不動聲色的背后,藏著她對沈駒的暗戀。
那沈駒呢。
他今天愿意過來,是因為擔心我,還是為了多見蔣晴一面?
我側目望去。
蔣晴正禮貌和他打招呼。
沈駒神情冷淡,眼里的冰雪卻消融了不少。
眾人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酒瓶口指向沈駒。
「怎麼轉到他了?無聊。」
「沈駒,要不你給我們學聲狗叫吧,哈哈。」
「真煩,誰他媽愿意在這聽狗叫?」
肆無忌憚地辱罵,沈駒無動于衷地摩挲杯壁。
蔣晴溫溫柔柔地提議:「選真心話吧,不為難你。」
她問:「沈駒,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沈駒抬頭看了她一眼,倏地攥緊杯口。
杯子里的酒被他如數灌進胃里。
許是第一次喝酒,他被嗆得壓低喉嚨咳嗽。
聲音嘶啞:「沒有。」
蔣晴一愣,笑意帶了點苦澀。
游戲繼續。
蔣彥故意使了巧勁兒,瓶口轉到了我面前。
「剛剛沈駒選過真心話了,知知你必須大冒險。」
「不想大冒險就喝酒吧,」蔣彥小聲說,「這些都是飲料,不會醉人的。
」
我冷笑著把杯子推回去。
「不如玩點大的,沈大小姐敢不敢找在場男生親一口?」
他們猥瑣地朝蔣彥擠眉弄眼。
蔣晴笑容淺淺看戲。
而沈駒。
低垂著目光,攥著酒杯,神色莫辨。
「沈大小姐,你快點呀?」
「該不會是玩不起吧?」
「知知?」
眾人七嘴八舌,看熱鬧不嫌事大。
沈駒還在盯著酒杯發呆。
好似眼前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也的確……無關。
可我不知為何有些生氣,更不知哪來的勇氣,直接按住沈駒的肩膀親了上去。
我原本只打算虛虛吻一下他的領口便作罷。
誰知沈駒忽然抬起頭,我來不及收手。
徑直吻上了他的下唇。
柔軟、溫熱的觸感。
我呆住了。
耳邊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
沈駒滿手鮮血,抬眸看到我的那一剎,瞳孔震動。
「沈知?」他聲音很輕,手顫抖著想要撫摸我的臉龐,不知為何又垂了下來。
從他唇邊溢出自嘲的笑。
「又做夢了。」
沈駒的反應很奇怪。
不等我細究,蔣彥拎著酒瓶沖了過來。
嘴里罵罵咧咧要弄死沈駒。
這一酒瓶子砸下去還能有命嗎?
我不假思索,拽起沈駒奪命狂奔。
8
沈駒的雙眼仿佛失去焦距,像個行尸走肉被我扯著胳膊一個勁兒跑。
直到轉過喧鬧的街角,沒入漆黑的巷子口。
沈駒忽然收緊了手把我按在墻邊。
他眼眶猩紅,借著月光一寸一寸盯著我的臉。
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沈——」
剩下一個駒字被堵住,他捧著我的臉毫不猶豫吻上來。
雜亂沒有章法,力氣卻洶涌。
我伸手推他,卻被他扣住手腕壓在頭頂。
男女體力的懸殊讓我掙扎不脫。
「沈駒你要造反是不是!」
他忽然就松開了我,條件反射似的。
我抓住機會從他懷里鉆出去,朝他小腿踹一腳趕緊跑路。
我以為他會追上來的。
但是沒有。
我跑了一大截才回頭看。
沈駒不知道什麼時候暈倒在了巷子口。
真是活該。
我大著膽子靠近,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你別裝死啊。」
他雙眼緊閉,卻極準確地握住了我的手指,執拗地貼在他的胸口處。
離得近了我才聽到他嘴里斷斷續續的呢喃。
一遍又一遍重復兩個字:沈知。
9
把沈駒挪回房間已經是下半夜了。
家庭醫生來看過,醉酒、發燒、傷口發炎,一身小毛病。
「沒什麼大問題,好好休息。」
我試探著問:「要不您再看看呢,說不定腦子有什麼大病?」
不然怎麼在巷子里跟換了個人似的,典型的精神分裂癥啊。
打過退燒針后,沈駒很快睜開了眼,但臉色仍舊潮紅。
房間冷白刺眼的光,襯得他更像個小可憐。
「沈駒?」
「嗯?」
他眼珠子轉了轉,立馬握住了我的手,醉眸微醺,仰著臉傻傻地對著我笑。
唇紅齒白,連眼尾都染上綺麗的紅。
「抓住知知了。」
醉酒的沈駒神情混沌,竟然有一絲清醒時完全不可能的乖巧可愛。
我故意逗他:「沒抓住。」
「抓住了!」
他雙眼迷離地看著我,歪了歪腦袋,猝不及防地將我的食指含進嘴里。
驚呆了老鐵,這是什麼表演。
沈駒還在傻乎乎地笑。
「知知,是我的了。」
「沈駒你是屬狗的嗎!」
這句話不知道觸碰了什麼關鍵詞,他忽然正色起來,眼睛微瞇。
我以為他清醒了。
結果他眨了眨眼,乖巧地點頭:
「我是知知的狗。」
……
我放棄講道理,轉身環顧四周。
沈駒的房間布置簡單,一張床,一套桌椅,課本和試卷擺放得整整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