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看隨行的池墨,池墨手上也拎了不少點心,似是終于放棄了折騰他們的打算。
不過那小兔子花燈還真是很可愛,我忍不住地多看了一眼。
「想要?」謝琰偏頭看著我。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燈籠,想想苦兮兮的陳思懷,搖搖頭說:「也不是很想……」
話還沒說完,他就走上前去買下了,我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恍惚間覺得有幾分熟悉。
十四歲那年的元宵夜,哥哥剛巧沒空陪我看花燈,我便讓阿硯陪我去。
那時的京城很是熱鬧,就像現在的鄴城一樣。
我興奮地在人群里到處鉆,阿硯怕我丟了,一直緊緊地跟著我。
「阿硯,你看那個花燈!」我興奮地拉著阿硯的袖子,指著一只白兔花燈,「真好看!」
「郡主想要?」阿硯偏頭問我,「郡主站在這別亂跑,屬下去給您買。」
說著便走過去買下了那只花燈。
「阿硯……」眼前的景象仿佛和十四歲那年的景象重合在了一起。
「阿閑?」謝琰見我出神地盯著他,喚了我一聲,「喜歡嗎?」說著舉起了手中的花燈,輕輕地晃了晃。
我眨眨眼,回過神來,已經沒有阿硯了。站在我面前的是晏國皇后的夫君謝琰,不是淮安郡主的侍衛陳硯。
晏國男兒大多生得比大景男子高些,謝琰也生得高,這樣一個高大俊朗的男子,卻拎著一只小巧可愛的小兔子花燈,看著很是有趣。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謝琰無奈地看著我,我努力忍住笑,點點頭:「喜歡。」
說罷便打算伸手去接那只燈籠,誰知謝琰拎著燈籠的手卻收了收,目光移向我的糖葫蘆,說:「你還拿著糖葫蘆。
」
我看了看我左手的糖葫蘆,舉起空著的右手晃了晃,說:「另一只手空著呢,可以拿。」
「不行。」謝琰抿了抿嘴,在我疑惑不解的目光下開口道——
「我要牽。」
8
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來謝琰是這樣的嗎?
我乖乖地把手給他,任由他牽著,他另一只手提著小兔子花燈,看著很是有意思。
謝琰牽著我七拐八拐,來到戲臺子前,在最前面一排坐下了。
還在大景的時候,我最喜歡看戲了,甚至還會自己寫戲本子。
這場講的是李生進京趕考中了狀元,和高門大戶的小姐定了親,托人騙等他回家的妻子說他在趕考路上墜崖而亡,妻子傷心欲絕而離世,在地府卻得知李生并沒有死,鬼差看她可憐便允她幾日去尋夫,妻子尋到了做了官的李生,并向那小姐說出了事實,小姐氣憤地提出了解除婚約,她的父親也憤怒地向皇帝彈劾了李生,皇帝認為李生品行不端,便罷了他的官。李生灰溜溜地回了老家,誰知大家早已知道了他的事跡,都看不起他,最后李生在鄉親們的白眼下孤獨終老。
這故事中規中矩的,沒什麼太大意思,還不如我自己寫的戲本子。
謝琰倒是看得認真,轉頭問我:「阿閑,若是我騙了你,你會原諒我嗎?」
「這……」我想了想,誠實地告訴他,「若是你讓我很難過,那我大概是不會原諒你的。」
「這樣……」謝琰沉默了,隨即又認真道,「我不會再讓你難過了。」
再?
我有些困惑,他什麼時候讓我難過了嗎?
我想了想,可能是鬧別扭那次吧。
看完戲,謝琰又牽著我到了江邊。
「我們還不回去嗎?」畢竟出來也挺久了。
「再過一會兒。」謝琰笑道。
我吃著手中最后一顆糖葫蘆,有些無聊地看著遠處的風景。
「糖葫蘆好吃嗎?」謝琰突然開口。
「好吃,你要嘗……」我剛想問他要不要嘗嘗,突然意識到最后一串糖葫蘆剛被我吃完。
我尷尬一笑:「下回請你吃。」
「不用。」
謝琰突然彎下腰,吻了上來。
江上突然綻開了煙花,謝琰的睫輕顫,和我的睫交疊在一起。
過了很久很久,唇上的溫熱才離開,謝琰意猶未盡地開口道——
「確實美味……」
我向來很快就能入睡,這夜卻破天荒地失眠了。
聽著躺在身旁的謝琰清淺的呼吸,以及我那不可忽視的心跳聲……
我睡不著!
我猜我大概是心動了。
這也正常,畢竟謝琰生得俊朗,對我也溫柔,想不心動也有點難。
但是……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心動就很不適宜了。
紀云閑,清醒一點!
我看著眼前人的眉眼,伸手碰了碰他纖長的睫,嘆了口氣。
這人終究是不可能只屬于我一人。
「為什麼你偏偏生在帝王家呢……」我輕聲道。
眼前這人似是感受到有人觸碰他,睫毛顫了顫,囈語著——
「阿閑……」
9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身旁果不其然又空了。
雖都說帝王家無情,但萬一呢?ӱȥ
或許他對我有情呢?
我從不是那種優柔寡斷舉棋不定的人,不糾結,直接問就好。
興許是今日事少,謝琰下了朝便往長樂宮來了。
「阿琰!」我在門口等著,老遠就看到他,一路小跑過去,一頭扎進他懷里。
「阿閑?」謝琰對我的熱情似乎有些驚喜。
「我有話跟你說。」我揪著他的衣袍,仰頭看他。
「好。」謝琰給我理了理碎發,「阿閑想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