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活在朕為你打造的這座地獄里。」

在顧景行話音落下的那瞬間，監牢的大門緩緩關閉，阻斷了最后一絲光線。

16

那一天，風輕云淡，春日晴暖。

顧景行帶我去看了娘親和爹爹。

皇帝沒有信守承諾，我和親后的第一個月，他就殺了爹爹，將他的尸首埋在萬獸園里，死后也遭野獸踐踏。

后來，娘親知道了我和親的真相，拿刀刺殺皇帝失敗，當場服毒自盡。

顧景行登基后，將他們的尸骨收斂起來，派人送往江南。ýz

那個在爹爹口中，有著「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好地方。

顧景行在我的宮殿里，為他們立了一座衣冠冢。

顧景行撫過心口處的玉墜，神色溫柔。

他說：「爹，娘，我帶著婉婉來看你們了。」，

我站在他身側，想拉一拉他的手，透明的手指從他的龍袍上穿了過去。

年輕的帝王站在明暗交織的陽光下，抬手接住一片落花，花影重疊間，他仿佛又看見了當年的那個少女從樹上跳下。

「這是金枝玉葉給你的謝禮。」

他笑著點點頭。

「多謝公主殿下。」

番外 1

顧景行很早就聽說過元妃的故事。

傳聞里，她貪慕虛榮，借著與皇帝的年少情誼，拋下丈夫，爬上龍床。

她進宮時，還帶著一個七歲的女兒。

聽說那個女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母女兩個把皇宮攪得一團糟。

顧景行是在桃花樹底下接住她的。

她落在他懷里時輕飄飄的，幾乎沒有重量。

他只是叫了一句「公主殿下」，她原本冷淡的眉眼就鮮活起來，笑得眉眼彎彎。

臨走時，還硬塞給他一顆鳥蛋。

他覺得，公主似乎和傳言里的不太一樣。

公主很愛哭，每次都咬緊了牙不哭出聲來，任由眼淚一滴滴砸在地上。

他看著難受，于是故意拿著燈陪她走一段路，還給了她一袋桂花糖。

他不知道是哪一刻認定她的。

是帶她看月亮的時候，是她邊吃糖邊哭的時候，是她低頭系紅繩的時候，又或者是最初在桃花樹下接住她的時候。

等他回頭看時，才發現整顆心里，鋪天蓋地全是她。

后來，她被皇帝威脅著替嫁和親。

他想過帶她走，可她不愿意。

她的家人都在這座皇城里。

她出嫁那日，與他說了三個愿望。

后來，他平定叛亂初露鋒芒，又用無數精彩的戰役成為了在軍中戰無不勝，精彩絕艷的少年將軍。ŷƶ

京中再沒有人提起他與公主的舊事，他成為了無數人眼里的常勝將軍，連皇帝也當眾為他賜婚。

他看著眾星拱月般的昭德公主，心里卻忍不住的想。

他的小公主會不會等急了，會不會又以為自己被放棄了。

他行過荒原，穿過大雪，去到了煙雨朦朧的江南。

可任世間再多美景，皆不如她。

公主死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

刺刀橫過她肩頸，她一身紅裝，嫁衣如火。

和親公主與一座城池，全天下的人都能猜到將軍的選擇。

只有她如當年一樣相信他。

于是她從月國的城樓一躍而下。

與初見時一模一樣。

可這一次，他接不住她。

她死于他們分別之后的第三年，昭和十七年的春天。

他沒有得到她的任何一件遺物，她就像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不過還好。

他就是她留在世上的唯一一件遺物。

后來，世人都說，新君逼宮奪位，手段狠辣。

可這位將門出生的皇帝，不好女色，終生未娶。

他每夜宿在一座被前朝廢棄過的宮殿內，死時亦正對著一幅畫像。

倘若有前朝的宮女在，定會認出，畫上眉目如畫的女子，是前朝的最后一位和親公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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