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溫熱的氣息灑在我耳旁:「那便……求之不得,我會好好伺候公主的。」
我直直地望進他的眼眸中,忽然意識到,他這雙眼竟同沈云逸長得十分相像!
「綰綰!你同他在做什麼?」
我聞聲望去,身后的男人已經自覺地后退了一步,與我隔開距離。
但是他陰陽怪氣的聲音,倒是一刻不歇:「原來姐姐府中竟還養著其他男人?早知有他在,我便不來了。」
我的心已經不自覺地偏向更為美麗的事物了,下意識反駁:「沒養,就打算養你一個。」
蕭鐸捏著大袖的指尖發白,唯一一次僭越大膽地沖了過來,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拉扯在身后。
他用力地抓著我,身軀顫抖不止,對著我的男寵便開口:「滾!誰讓你來這的?誰允許你碰我的綰綰?」
「蕭鐸!」我掙脫手,怒斥他。
我冷冷地看著他:「你為何還在這里?誰允許你還在公主府出入的?」
「我……綰綰……」
「閉嘴!誰允許你直呼公主名諱?」
他垂下眼,語氣萬般不甘:「是他,對不對?因為他,你才不要我的,是不是?」
我氣極反笑,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好:
「滾吧,這輩子別讓我再看到你。」
漂亮的男人在我話頭后,接了句:「長得丑,就別出來礙眼,嚇到我們家公主了。」
蕭鐸后退了兩步,穿堂風吹過他的衣擺,他垂在身側的手一點一點地攥緊。
他用布滿紅絲的眼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既公主這般厭惡我,那我走……便是。」
說完,他垂著頭,轉過身去,一步步走出中堂。
這時,漂亮的男人又開口:「喂,等下,你這里有個……」
他一邊走向蕭鐸,一邊朝他伸手。
在我的視線中,我只看到蕭鐸用力地向后揮了一下大袖,朝他走去的男人便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你做什麼?」我提著裙擺,蹲在地上扶著那人,有些怒氣沖沖地質問蕭鐸。
「不是,我沒有……」蕭鐸紅著眼看向我。
漂亮男人拉著我的手,哭得美麗非凡:「姐姐,不關前駙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你別怪他……」
他甚至將前駙馬三個字,重重地咬在口中。
蕭鐸用手指著他,滿臉難以置信,咬牙切齒道:「你!我明明沒有推你!你為何撒謊?」
「姐姐,我怕,我沒見過這麼可怕的男人……」他人高馬大的,卻像兔子般縮在我身前。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一邊安撫著,一邊讓人將蕭鐸拉了出去。
廳里安靜下來后,我這才仔細看著他的眼睛。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叫阿七。」
「阿七,」我叮囑道,「你膽子這般小,以后除了公主府,哪里都別去,知道嗎?」
他力氣大得很,一把將我從地上抱起:放在了椅子上,而后問:「為何?」
「我突然發現,你這雙眼睛同沈云逸……就是當今首輔長得太像了,倘若被他看到,他要挖你的眼睛,我可是攔不住的。」
「他那人最是小肚雞腸,吃的用的穿的從不與旁人一樣,倘若與旁人撞了,他寧愿燒了都不愿用。」
「若是讓他知曉,這世上有人眼睛長得同他一般,只怕我也護不住你。」
「他性子冷,殺人也不眨眼的,比剛剛那人可怕多了。」
阿七用指節敲了敲椅子扶手,低喃道:「原來,你是這般想他的……」
「你說什麼?」
「我說,聽你的。」
4
鬧了這兩日,我都未曾入宮看過皇兄。
前世,因他在我大婚那日,未來觀禮,我便與他賭氣了很長時間。
他很不喜蕭鐸,但見我那般癡迷于他,也無可奈何。
曾明言我若要嫁他,那就徹底讓他絕了上朝的心。
自古來,當選駙馬之人多半都難以在仕途上走得太遠,可因我,蕭鐸在這一事上成為例外。
現在想來,皇兄說得是對的。
我到御書房時,他正一手撐在額上,一手拿著朱砂筆散漫地批著奏折。
日光從窗欞的縫隙中打了進來,照在帝王身上,哪怕他這般漫不經心地坐著,也有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威嚴。
看到他,才仿佛覺得前世到今生,我像個走錯路的孩子,在迷途中又找回了回家的路一般。
「皇兄……」我站在不遠處望著他,眨了眨眼,眼淚落在地上。
他拿著筆的手一頓,朝我看了過來,同我七八分相似的眉眼染上一層陰霾。
「自己走過來。」他沉聲道。
我慢吞吞地移了過去,脫了鞋,隔著書案與他面對面坐著。
「哭什麼?」
朱砂筆帶著木質香,在我眼瞼下輕輕劃著,慢慢拭去我的淚珠。
我嘟囔著:「沒什麼,就是想你了。」
總管太監端上來一碗蓮藕湯,笑著道:「公主,陛下果真沒猜錯,早早就讓御書房備下這湯,只說您今日會來,您快趁熱嘗嘗。」
奏折在他手上一本一本地過,他倒是頭也不抬了,只涼涼道:「朕給你送的男寵,還算滿意?」
我攪著手中的湯,點頭:「還不錯。」
他翻奏折的手停了下,抬眼看向我:「幾年前給你送的,你不是都退了回來,這次為何不退?」
我老實回答:「他一人可頂那十幾人。
」
皇兄似乎有些不開心,可這人不是他給我送的嗎?
拋開這個問題,我問他:「皇兄,本朝律法,對男子不忠有什麼懲罰嗎?譬如,男子可有浸豬籠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