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
我從不買熱搜。
蔣正在娛樂圈,向來是高嶺之花一樣的人物,誰敢蹭他啊?
那天首映禮結束。
我和蔣正在休息室閑聊。
蔣正是出了名的老干部,不玩手機,也沒什麼娛樂愛好。
所謂的休息就真的是一本正經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我思索半天,終于沒忍住委婉開口:
「蔣老師,打擾您了。我是想冒昧問一句,您剛才的話會不會容易被網友誤解?」
雖然我知道蔣正對我完全是出于前輩對后輩的賞識。
但是觀眾不會這麼想。
你看,什麼「正合我意」的 cp 粉都出來了。
我什麼咖位,能和蔣正組 cp?
蔣正好像不意外我會這麼說。
靠在沙發上,雙手交疊,掀開眼簾看我。
他風輕云淡笑了一下:「是嗎?
「時意,你是擔心被網友誤解,還是被那位說唱歌手誤解?」
為什麼他會突然提起謝祈星?
我愣住。
休息室的大門在這時被推開。
男人散漫又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其中壓抑著不太分明的怒意。
「蔣影帝,君子不奪人所好。
「既然你知道,那早該避嫌啊。」
4
今天,他只穿了一件最簡單的寬松黑色衛衣。
比起屏幕前看到的樣子,那股子痞帥不羈的勁更銳利了一些。
他全然沒有不速之客的自覺。
反而懶洋洋靠在門框,姿態恣意又散漫。
「怎麼,我沒有打擾二位交流工作吧?」
我不知道謝祈星安了什麼心,說話這樣夾槍帶棒。
就像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將我中學時代的證件照放在手機殼后面一樣。
他最討厭的人,應該就是我。
面對謝祈星的陰陽怪氣,蔣正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這是什麼話。」
他語氣中這份熟稔倒正好讓我想起來。
蔣正也是同樣身出名門的貴公子。
這座城市圈子就這麼大,關系盤根錯節,他們二人有私交,也不奇怪:
「謝公子今天怎麼有空來?」
「聽我母親說,這些日子你家里催婚催得緊,你和宋氏集團的千金見了幾面。見你這樣,大概是感情穩定下來了?」
聽到催婚兩個字,我的呼吸停了一拍。
謝家長子謝忱是個沒有生育能力的病秧子。
雖然聽說他執意要拋下繼承億萬家財逐夢娛樂圈的事情,弄得與家里關系很是緊張。
但他畢竟是謝家唯一的繼承人。
恐怕謝家人是讓步了,只盼著他趕緊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生下謝家長孫。
雖然我不知道宋家的千金是什麼來頭。
但總歸是比我一個靠自己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女明星與謝祈星相配的。
謝祈星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低低的笑聲響起。
他沒回話,反而慢慢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子。
語氣像揶揄,又像是不懷好意的嘲諷。
「時小姐最近挺紅。努把力,距離成為你心心念念的人上人也不遠了。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真心實意恭喜你。」
5
我想要什麼?
五年前,那個陰雨綿綿的江南小城。
我沒有回頭,乘上離開沁城的車的時候。
謝祈星踩著泥濘山路,向我飛奔而來。
那時候他拉著我的衣袖,求我能不能別走。
我說的是:
「謝祈星,我現在一無所有。可我不甘心,我想要過人上人的生活。
「沁城,只會困住我。」
那天雨下得真的很大。
可謝祈星穿著微微發黃的白色 t 恤,沒有撐傘站在暴雨中。
也是真的很狼狽。
他將姿態放得很低。
抓住我的手,拼命搖頭。
仿佛我瘋了,要叫醒我一般的迫切。
「周愿愿,可是沁城有我。」
我知道這對謝祈星來說有多突然。
可這已經是謝家人給我的最后期限。
我忍住心尖泛起的微微疼痛,不敢去看他發紅的眼睛。
但拿著傘的手還是不自覺朝著他站的地方傾斜。
「要我把話說得多清楚呢?」
我和聲細語。
「你還不明白嗎?我就是要離開你啊。」
他慢慢松開手。
再看向我時,已是眼眸通紅。
錯愕,不甘,痛楚,疑惑交織。
一連退后好幾步。
直到重新回到雨中后,他才低下頭自嘲一笑:
「周愿愿,如果有一天我特別特別有錢了,你會后悔今天離開我嗎?」
當時謝祈星大概還不知道。
謝家人早就先一步找上了我。
我甚至比他本人都更早知道。
他未來會成為謝家唯一繼承人這件事。
謝家在京城,用呼風喚雨來形容也不為過。
錢算什麼?
謝祈星的未來,有的不只是錢。
所以,我不能做那個阻止他奔赴更好前程的人。
我做出一副不信的樣子,認真地搖了搖頭:
「沒有如果。
「謝祈星,人生哪來的這麼多如果。」ŷž
我上車后,他沒有走。
暴雨中。yƵ
他孤零零站在路的中央,目送車消失在拐角。
一動不動的那幾秒,他心里究竟在想什麼?
我不敢去想。
只是閉上眼,任由眼淚決堤。
雖然分別那天,我不在雨里。
可是后來的每一天。
我心里的那場暴雨,從來沒有停過。
6
謝祈星給我打來電話的時候。
我正在練字。
連軸轉地工作之后,我向陳姐申請了幾天假期。
這幾年,在混亂的娛樂圈討生活,練字成了我精神上的避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