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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茹表情復雜,許久之后,她冷冷道:「你們再敢碰我女兒,我一定會和你們拼命。」
后來阿茹生完孩子后,我們乖乖地交了超生罰款,為了交這個罰款,阿茹又多打了一份工。
她白天做工,晚上哄孩子,精神恍惚。
長期累月地累著,身子就慢慢出了毛病。
我們誰都沒有再提過這件事,至今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從人販子的手里把女兒帶回來的。Ϋž
我因為羞愧沒再敢問,而這一次,日記那邊的阿茹給了我答案。
阿茹平淡地寫道:「我要和他們拼命來著。我說如果不把女兒還我,我今日就要拖一個人死在這里,做鬼了也會纏著他們!」
「我把我娘留給我的玉鐲給了他們,那是我渾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東西,他們才把女兒還給我。我這才知道,我那個該死的婆婆收了幾塊錢,就催著他們把我女兒帶走。」
「無論是我女兒還是我,他們只不過把我們當成可有可無的東西,我們不是人,是物品,只不過值幾塊錢罷了。」
我忐忑不安地寫道:「那你,為什麼要答應你丈夫回來呢?」
那邊的阿茹帶著難以隱藏的恨意,筆畫深深地刻在紙上。
「我也想,可我女兒怎麼辦?我肚子里的孩子又怎麼辦?我們要怎麼生存呢?」
我啪地合上日記本,不敢再寫,也不敢再看。
我喃喃地道了一句:「對不起。」
除了道歉,我還能做什麼呢?
9.
我想了很久,還是破天荒地給女兒打了電話,想問她能不能回家一趟。
她的口氣很冷漠,像是個陌生人,她問我為什麼她要回去。
我說我整理了一些阿茹的東西,不知道有沒有她想帶走的。
她沉默了好久后道:「好。」
沒過兩個小時,女兒的豪車便已經停在了家門口。
當年阿茹資助女兒讀了大學,女兒找了許多工作,每一份工作都任勞任怨地干,后來得人賞識,步步高升,最后竟然做到了總經理的位置,聽說年薪有小幾十萬。
而被嬌慣長大的兒子高考一塌糊涂,最后我們花大錢給兒子買了個民辦三本的資格,好不容易上了學,現在做著月薪三千的工作。
只不過女兒掙的錢是女兒的,我們并沒有沾上什麼光。她倒是會給阿茹偷偷塞錢,阿茹卻不肯要。
女兒一見面就問我:「媽媽還有什麼東西?」
我擺擺手道:「待會兒再告訴你,我做了一些菜,咱們父女好久沒說話了,你陪我喝一點。」
女兒有些詫異地看著我。
我給她倒了一點酒。
我狀似輕松地問了她工作的事情,她嗯嗯唔唔地回答我,似乎并不想跟我有過多交流。
越是這樣,我心里便越是愧疚。
「工作忙也要注意身體,你現在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嗎?你也快三十歲了。」
「沒有。」
這句話女兒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因為我嗎?」
我終于還是問出了這句話,我在女兒心中一直不是個好父親。
女兒沒有直面回答,她輕輕瞥了我一眼道:「婚姻太辛苦了,不想邁進去。」
我沒有聽到想象中的殘酷答案,真是萬幸。
我從屋里拿出了阿茹的日記本,遞給了女兒道:「這是你媽媽的日記。」
女兒沒有想象中的震驚,她平淡地接了過去:「我曾經無數次看過媽媽在用這個筆記本,每一次都是哭著在記的。
」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翻到最讓我在意的那一頁。
那一頁,阿茹只寫了一句話。
「看到他我只覺得惡心,從他說我松弛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們完了。」
自那之后,每一天的日記都有個倒計時一般的數字。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有預感阿茹覺得惡心的那個人是我,可是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我本來想問阿茹的,但我又不敢問,我害怕阿茹的控訴和怨恨讓我睡不好覺。
這幾天夢里我總是夢到年輕時的事,還有阿茹流淚的雙眼。
女兒皺起眉頭翻開著那一頁。
我忐忑不安道:「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女兒抬頭看我,幽幽道:「我知道。」
「什麼?」
「那年您不是出軌了嗎?」
10.
這句話如一道驚雷一般炸在我耳邊。
我驚訝地看著女兒:「沒,沒有的事,你在說什麼?!」
女兒有些涼薄地笑了,她對我的態度一向這麼冷漠,我很怕看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生得和阿茹一模一樣,卻比阿茹要堅定冷漠得多。
「否認有什麼用呢?如果您不提起來,我們就當這是一個秘密,直到您死去的那一刻也不會再提起。為什麼我媽媽走了,您又這麼在意她當初在想什麼?」
我的冷汗幾乎要流下來。
出軌?
他們為何都知道?
我三十九歲那年,廠里來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小周來當我的學徒。
小周理論知識可以,實踐能力卻太差,我只得手把手地教她。
沒想到小周卻在某一日對我表白,她說對我產生了從沒有過的迷戀,希望我能正視這份感情。
我如何能不重視這樣的感情?我感覺我的身體和我的精力都在走向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