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夢初醒,盯著忐忑不安的穆與安,心里自嘲。
這麼怕我,這一個月還成天黏著我,為了蒲柳他可真是忍辱負重。
「行啊,放她出來,你們就一塊滾出陸府。」
他眼眶一紅,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我覺得無奈:「殿下確實比我小幾歲,但好歹是個男人,您這說哭就哭的本事,一般女子都學不來。」ÿź
我放下手時,他努力忍住了眼淚,直挺挺就跪下了,給我嚇一跳。
「你這是干什麼,你是王爺,哪有你跪我的道理?
「行行行,我把她放出來還不行嗎?」
穆與安卻沒反應,反手又把我的腿給抱上了,還在上頭蹭了蹭。
我垂著頭看他,心中遺憾。
確實是我喜歡的那一掛,可惜人家有真愛還有孩子。
蒲柳被放出來,我也派人給他們收拾了東西,送他們去璃王府。
副官回來稟告:「璃王和嬌兒挺傷心的,兩人對著哭,那位蒲柳姑娘很不快,言語之間的意思是她不想走。」
我警覺:「找人盯著他們,每天都來匯報。」
于是我就看到了這樣的劇情:
【璃王殿下拿著匕首半夜潛入蒲柳的房間,因翻窗時被卡住險些吵醒蒲柳,遂放棄。
【璃王殿下偷偷去廚房給蒲柳的吃食下藥,因藥味太大被蒲柳察覺并倒掉,遂失敗。
【璃王殿下找蒲柳談話悄悄給她下迷香,結果自己也被迷暈,遂睡著。
【璃王殿下伙同嬌兒下套想將蒲柳推入水中,因行動不夠敏捷自己掉了下去,遂溺水。
【璃王殿下……】
整整一個月,穆與安不是在暗殺蒲柳就是在暗殺蒲柳失敗的路上。
我同副官講:「人真的可以笨拙到這種地步嗎?」
副官淡淡道:「又漂亮又笨,我看您是喜歡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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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也能看出穆與安和蒲柳之間有隱情了,我便派人調查此事。
一查還真給我查出了點東西。
「璃王殿下有個寶貝畫軸,自己每日都要拿出來看一個時辰,說是睹物思人。」
我撓了撓后腦勺:「誰要聽這個了?」
副官一副看透的表情:「您別裝。」
我「……」第一百三十八次想把她毒啞。
「蒲柳是在您走后一個月進的璃王府。一直都是璃王和嬌兒住陸府,她住璃王府,就在您回來前幾天,她才搬來陸府住。」
很明顯,一個腦子不太聰明的細作。
我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孩子是誰的?」
就算蒲柳和穆與安感情不和,他也沒必要鍥而不舍去除掉自己孩兒她娘吧。
副官也有些為難:「孩子怎麼出現的確實沒查到,天上掉下來的吧。」
「少找借口,」我看著剛收到的匯報,覺得有必要找穆與安談談,「備車,我要去趟璃王府。」
到了璃王府門前,我不由感慨,不愧是不受寵的啞巴皇子,璃王府比其他王府小了一大圈。
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探病,因為今天紙條上寫的是:
【璃王殿下折騰了一個月,終于把自己折騰病了,正在臥床休養。】
我沒叫人通傳,徑直走進了穆與安的臥房。
他正睡著,不知夢到了什麼,眉頭都緊緊皺著。
我懷疑他在夢里暗殺蒲柳,也失敗了。
其實穆與安的身份都不用懷疑,他絕對是帶著監視任務被皇帝送到我身邊的。
可他的做法卻讓我不解。
在陸府的時候,我幾乎無時無刻不在試探他。
桌面無意間攤開的軍力布防圖,不經意掉出來的虎符,沒有署名的密信,或者朝中重臣偷入陸府與我密謀。
這些,統統沒有傳到皇上的耳朵里。
他對那些毫無興趣,每天都是笑瞇瞇地給我準備餐食,伺候我洗漱沐浴,變著花樣給我熬湯煮茶,好似能這樣在我身邊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回想到此,我覺得自己心里有一塊兒地方變得軟乎乎的,抬手去撫平他緊皺的眉間。Ƴź
大概是手下力道沒控制好,弄醒了他。
穆與安從夢中醒來,看到是我,蒙蒙地喊:「阿翎?」
我用震驚的目光打量他:「鴨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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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我,我是大老粗,我不該口無遮攔,我給你賠禮道歉。」
被子里的大包動了動,躲在里面的穆與安沒有出來的打算。
我誠心誠意地懺悔:「我真的沒想過你會說話,乍一聽我也很蒙啊,真的就是沒過腦子的話,你別難過了,知道你能說話,我真的為你感到高興。」
他掀了被子坐起來,頭發亂糟糟地蓬起來,眼尾還有沒擦干的淚痕。
抬手想要比畫什麼,想起我看不懂,又頹喪地放下。
我鼓勵他:「你說話吧,剛才真的是我嘴快了,說話不過腦子。」
他看著我,發出第一個音的時候,還是沒忍住眼淚。
但他邊哭邊說:「我想當一輩子啞巴的,我怕你嫌我聲音難聽。」
說實話,確實不好聽。
但我看得出他在努力,想好好發音把字說清楚。
我給他擦了擦眼淚:「哪有人因為聲音不好聽就要當啞巴的,我記得你是天生嗓子不好,你是什麼時候能說話的?」
「十六歲。」他還是有些吃力,「母妃一直堅持讓我吃藥,十六歲時我發現自己能說話了。」
我打趣他:「你要是不瞞著能說話的事兒,沒準兒和我成親的就不是你,而是你的草包七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