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把殺死過我一次的刀,我的手指開始止不住地發麻。
我深呼吸,捏了捏手指,把手揣進口袋里。
還是讓他們自己狗咬狗吧。
我迅速調整,故作急切:「你可終于來了!」
廖小明一愣:「啥?」
我說:「我還在想辦法找你呢!今天我怎麼攔都沒攔得住啊!沈清父母說堅決不同意她和你交往,才強行把她拉回了家!這種沖刺高考的時候我怎麼可能讓學生回家!」
廖小明也蒙了:「不是你干的?」
我更急了:「哎呀,你可得想想辦法!她爸媽那天在學校鬧得可兇了!他們說看不上你,當然我不會這麼想的哈,但是他們說你沒錢成績不好,要給她直接物色好夫家啥的!」
我甚至繞過刀尖,殷切地去握他的手:「你可得好生當心著點!」
廖小明愣了半天,最后就來了一句:
「你人還怪好的嘞。」
最后吊兒郎當地揮手離開:「你是個好老師,我廖小明交你這個朋友了!你放心,老子有解決辦法!」
我在夜幕里看著廖小明的背影冷笑。
我可沒有人渣殺人犯朋友。
而且我可不是挑撥離間,我只是實話實說咯哦,那天沈清爸媽確實逼她分手了呀?
我只不過語氣夸張了點而已,呵呵。
6
狗咬狗頗有成效。
確切地說,效果爆炸。
廖小明在曾經和沈清做運動的時候,拍下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物料」。
他直接帶著一把大錘子去了沈清家「敲門」。
據說沈清父母開門的一瞬間,他直接把音量調到最大的視頻懟他們臉上了。
有路人都聽到了里面沈清「好聽的喘氣聲」。
給她爸媽嚇得,當場把他「請」
進去了。
至于他們達成了什麼具體協議,沒人知道。
但是他吊兒郎當出門的時候,褲兜里鼓鼓囊囊的。
直直進了縣中心最豪華的一家夜店,第二天才出來。
牛逼。
這一切的轉變都讓我很安心。
但,還有其他的驚喜等著。
我有一個同事,前世大概就在這個日子,救了一個學生。
是在跑操的時候,一個學生不知道為什麼,從樓梯上突然摔了下來。
她從頭滾到尾,速度越來越快,眼看就要頭撞到墻角。
這個同事千鈞一發之際,用身體擋住了她!
這個同學的慣性把她的脊柱重重地撞在了墻上。
同事當場就暈了過去。
腰間盤嚴重受損,后半生生活會很受影響,長期生活在痛苦之中。
也不能干重活兒和久坐了。
這對于一個教師來說,是滅頂之災。
同事說,她從未后悔過。
可是前世,我知道。
從暈倒搶救,到后來的后來。
那個學生和她的家長,一次也沒去看過她。
我不了解那個學生,也不敢篤定地說她冷漠。
可心里還是覺得涼。
而這一世,這件事沒有發生。
我一開始只是覺得欣慰。
重來一世,這是我的改變,帶來的第一件有意義的事。
可第二天,我帶班跑操時,才發現。
跑操包括回教室都要保持隊形,個子從低到高排列,上一個班的尾部接著下一個班的頭部。
小個子班長的空位和這個受傷的隔壁班高個子學生,挨著。
尤其是樓梯拐角處,幾乎擠在一起。
聯想到班長的脾氣……
我腦子浮現一個可怕的場景。
前世這個時候,沈清應該在和廖小明正熱戀,時不時小打小鬧鬧情緒。
她也沒有因為事情鬧大而被帶回家反思。
正煩著呢,隔壁班的大個子擠到了她。
她不耐煩地猛地一推……
我頓時毛骨悚然!
7
但前世的這件事已死無對證。
今生,險情避免,我的朋友兼同事撿回了自己正常的人生。
那天晚上,我很高興地請同事吃了頓飯。
她一頭霧水:「怎麼啦寧寧?這是要慶祝什麼呀?」
我笑了笑:「沒什麼特別的,就是高興。」
我和她碰杯:「就當是,慶祝我們都好好活著吧。」
同事只當我是做高三班主任壓力太大,笑瞇瞇地和我嘮了很久。
……高中的時光對所有人都格外短暫。
保送的最終名額很快就定了下來。
周宇成功保送清華大學。
讓我驚訝的是,他很快就來找我。
「張老師,我也不是保送了驕傲或者什麼……」他低著頭,聲音很小:「但是,既然我不用高考了,從明天起可不可以不來了?」
我有點驚訝:「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會不會有些不舍?」
周宇點點頭:「是會有的,可是……」
我察覺到不對:「是有什麼難處嗎?」
他攪了攪袖子。
「我想讀計算機相關的專業,據說將來前景不錯。但是學費有點高……」
我頓時明白了:「你想提前掙學費?」
他點點頭。
我頓時鼻子一酸。
有的人,享受著各種資源金錢,卻不思進取,還間接害了他人。
有些人,一無所有,卻依然活得努力而燦爛。
我問他:「你想怎麼掙錢?」
他撓撓頭:「先去送外賣吧。我騎自行車還挺快的。」
我從錢包里掏出幾張鈔票塞進他手里:「老師也幫不了你太多,這點心意你收下,好歹換個電動車。」
他立馬被燙到一般跳起來,說什麼也不收。
我嘆了口氣。
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