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警察的話讓我的一顆心狂跳起來。

另一個女兒可能還活著！

甚至就在我身邊！

這簡直太令人不敢相信了。

等到走出警局時，我才發現自己早已是淚流滿面。

還好天快黑了，不至于被人看見這副失態的樣子。

我抱著陽陽準備回家，可走到小區門口后，我卻不想進去。

天一直陰沉沉的，此刻下起了雨。

有很多在外玩耍的小孩因為下雨，跑著跳著沖回了家。

十幾個孩子從我面前跑過，我只覺得天旋地轉。

這其中，誰是我的女兒？

雨越下越大，我感受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茫然。

「陽陽？」

突然，剛剛還安靜的兒子，拽住了我的手。

他試圖把我拽到一旁的街道里。

「怎麼了？」

「你要帶我去哪？」

陽陽不說話，只是把我往巷子里拖。

天已經完全黑了，還下著大雨，我怕陽陽生病，正準備帶他回去，卻聽見巷子里傳來一陣哭聲。

還有惡狠狠的咒罵聲。

聽起來有些熟悉。

我悄悄走上前，借著路燈的光，發現是那天的刀疤男。

瘋女人和安安都在。

只見刀疤男和瘋女人廝打在一起，血水流了一地。

我聽見刀疤男罵道：「神經病，你快點放開老子！你女兒早晚要給別人上，你他媽再攔老子試試看！」

女兒？

女兒？！

他說的是安安嗎？

我不由得看向瑟縮在角落里的小男孩。

他抱著雙腿，瑟瑟發抖，雨水打濕了他的衣服，我隱約看見他短袖里穿著的衣服。

穿兩件衣服……

只有女生，才會在短袖里再穿一件衣服。

安安是女孩！

我下意識想看她的手，卻因為她環抱著自己，看不見手部。

如果安安是女生，那麼那個瘋女人……

兩個人持續扭打著，隔著雨簾，我看見刀疤臉惱羞成怒，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

安安也看見了，她滿臉驚恐，下意識沖上前抱住刀疤臉的手臂。

她極力攔著刀疤臉，聲嘶力竭地喊著：「爸爸，別管我，快跑！」

爸爸……

她管瘋女人叫爸爸。

我擦掉遮住視線的雨水，終于看清，安安握著刀疤臉手臂的那只小手，缺了一截小拇指。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幾乎忘記呼吸。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我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瘦骨嶙峋的瘋子，剪著寸頭的女孩，兇神惡煞的歹徒……

直到陽陽的尖叫聲傳入耳膜，我才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

我從包里拿出水果刀，擦一把臉上的雨水，走到刀疤臉的身前，毫不猶豫地將刀刺進了他的后背。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來看我。

就連安安，也被我的舉動震驚了。

將刀疤男踢到一邊，見他昏迷過去我才放下心來，第一時間撥打了報警電話。

「安……安？」我開口叫女孩的名字，發現聲音都在顫抖。

大雨中，「瘋女人」跌跌撞撞地爬過來。

「這是你爸爸？」

我指著那個瘦骨嶙峋的人，看向安安。

安安猶豫著，最終點了點頭。

我轉過身子，蹲在那個男人的面前。

他看著我，癡癡地笑著。

我撩開他的頭發，看見對方臉上那駭人的血紅疤痕。

「周勝，你怎麼成這樣了……」

隨著陣陣警笛聲響起，一切都消失在了雨里。

13

警方很努力地復原當年的事情。

周勝已經癡傻，好在今天上午他們在徐芳的老家找到一沓日記，正是有了它們，才讓一切重見天日。

而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殘酷到我根本不敢相信。

徐芳是一名醫院的護士，她工作的醫院，恰好是我當年做產檢的醫院。

她一直伙同領導，做著買賣嬰兒的事情。

當年周勝帶我去產檢時恰好碰見徐芳，得知我懷的是雙胞胎后，徐芳打起了我肚子里孩子的主意。

她找到周勝，提出要買走我肚子里的一個孩子。

徐芳在日記里寫：

【聽說我要他賣孩子，這個瘋子竟然打我，還說要去警局告發我，真是一點情面也不留，我哭著求了他很久，他才愿意不去報警，等著吧周勝，我絕對會讓你后悔的！】

【我打點好同事，謊稱吳玉肚子里的孩子有問題，需要用三萬一療程的特效藥，讓他們趕緊回去籌錢，要麼就得打胎，這兩個傻子竟然很輕易地就相信了，看見吳玉哭得那麼慘，我心里真叫一個痛快。】

【周勝還是來找我了，吳玉又被查出得了癌癥，他扛不住了，聽我說孩子會被賣給城里的有錢人家，以后不用跟他們過苦日子，他徹底心動了。】

【廢物同事真沒用，癌癥都能誤診，還好報告被我攔住了，周勝沒有知道真相。不行，得等到吳玉把孩子生下來，我才能把誤診的事說出去，要是周勝反悔，趙姐那邊我咋交代，她那還缺好多孩子呢。】

【吳玉終于生了，兩個女孩都很漂亮，我按照約定把一個孩子抱走，周勝跟著我一起坐汽車回了老家，離開的時候，他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我看見他偷偷抹眼淚了。哼，誰讓他當初不同意我們復合的，不然我也不會把事情做這麼絕，可別怪我啊。

】

【把孩子交給趙姐了，她說這女孩長得水靈，小的時候能乞討，長大了還能出去賣，趙姐心情好給了我五千多，我告訴周勝買家嫌孩子母親得過病，只愿意給五百，他沒意見，只說孩子過得好不用受苦就行，我差點沒憋住笑，孩子以后是過得好，好多好日子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