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那天,母親諄諄教導:
「要做就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我謹遵母訓,兢兢業業多年。
終于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監。
1
我十二歲那年,家道中落,母親把我送進了宮。
入宮那天,母親拉著我的手,眼中含淚:「窈窈,娘知道你心有大志,要做就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我拜別母親,將這番話謹記在心。
家里已托人打點了關系,我一進宮,就能做淑妃的宮女。
然而,千算萬算,沒算到我是個路癡。
我年歲尚小,穿著又樸素,竟稀里糊涂混進了太監的隊伍,成了淑妃宮里的太監。
既來之,則安之。
聽聞皇上不好女色,我又生得瘦弱,要憑借美貌博出位,還不如做個太監實在。
淑妃嗑著瓜子問我:「你叫什麼名字?模樣倒是周正。」
壞了,總不能說我一個太監叫趙窈窈吧?
得想個假名字糊弄過去!
我急中生智:「我……我叫周正。」
淑妃:「?」
2
淑妃宮里什麼都好,就是有些不思進取之風。
淑妃既不研究美容之術,也不去御花園逮皇上,而是整天招呼著宮女們打牌。
我:「娘娘,您不想見皇上嗎?」
淑妃手一頓:「晦氣,提他干什麼?此人牌技差得我到處拉屎,每次從我宮里出去還倒欠我三條褲衩子。三帶一!」
我沉默了。
這怎麼行?
這樣下去我猴年馬月才能混成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啊?
淑妃的顏粉已經夠多了,我決定做淑妃的事業粉。
時興的胭脂水粉,我全都給淑妃娘娘買上一份。
淑妃一揮手:「要這個做什麼?本宮還不夠美嗎?」
我苦口婆心:「聽聞抹粉能提升牌運。
」
哦豁,倒臉上了。
3
我一日三次在養心殿外邊蹲點。
門口的侍衛看不過去:「茅房在東邊,別在這兒拉。」
我:「怎麼說話呢?我是來找皇上的!」
侍衛:「皇上一般也不在這兒拉。」
我:「……」
一點都溝通不了!
我轉頭去御花園的小道蹲著。
只要皇上來御花園,就一定會經過這條小道。
到時候,我只需要找個借口把皇上引去景陽宮。
還沒盤算完,身后的草叢里傳來一陣響動,隨即竄出了一個人:
「喂,別拉在御花園里!」
這侍衛怎麼還陰魂不散?
一天天正事不干,凈管別人往哪兒拉。
我怒了,我噴了:「對對對,我不在這拉,我去皇上頭上拉。」
不對……這侍衛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
我定睛一看,這根本不是侍衛。
我雖然不認識皇上,但龍袍還是知道的。
我剛才對著皇上揚言要在他頭上拉屎……
對不起了,九族。
我輕輕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又輕輕跪了下來。
皇上驚慌失措地退了兩步:「你先別拉,朕走遠點你再拉。」
我:「……」
不是,他有病吧?誰跪著拉啊?
4
我死死拽住了皇上的褲腳:
「皇上,淑妃娘娘很想念你,三阿哥又長高了。」
皇上大驚失色:「她也想拉在朕頭上?」
我:「?」
看來,只好用那招了。
我沉痛道:「淑妃娘娘最近手氣不好,打五局牌要是多輸三局可就只贏一局了。」
皇上一把薅起我就往景陽宮走:「哈哈哈哈哈,風水輪流轉啊,今日朕定要一雪前恥。」
走了兩步,皇上突然又頓住了腳步,迷惑地回頭看著我:
「對了,三阿哥是誰?」
5
走進景陽宮的時候,淑妃正和宮女打牌打得不亦樂乎。
見了皇上,才不情不愿地騰了個位置出來。
發牌前,我湊到淑妃耳邊苦口婆心:「娘娘,皇上乃真龍天子,威嚴不可侵犯吶。」
淑妃點點頭:「放心,今日本宮定將他殺個片甲不留。」
我:「?」
一局結束,皇上一共打出了兩張牌。
皇上遞給我一個疑惑的眼神。
我又湊到淑妃耳邊:「娘娘,咱們好歹給皇上留幾分薄面。」
淑妃瞟我一眼:「你懂什麼?不讓他把褲衩輸光,下次他還會來煩我。」
又兩局結束,皇上一張牌也沒打出來。
他真的,我哭死。
淑妃掩嘴一笑:「皇上怎麼不出牌?是不想嗎?」
皇上試圖向我求救。
我看天,看地,看褲衩,就是不看皇上。ӱž
求人不如求己,太監救不了你。
五局結束,皇上兩股戰戰,哭著走了。
我的心就像皇上失去了褲衩的大腿根一樣涼。
別說做皇上面前的大紅人了,還是人就不錯了。
知足常樂。
6
淑妃決定給皇后找點不痛快。
我壓低了聲音:「下毒還是直接做掉?」
淑妃也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皇后地位穩固,我們從太子身上下手。」
我點點頭,深以為然:「直接做掉還是下毒?」
淑妃獰笑一聲:「你去把太子喂胖。」
我:「?」
淑妃很快把我安插到了太子身邊。
太子今年十歲,生得玉雪可愛,背著手一臉正經地念書,偏偏臉上還帶著嬰兒肥。
我的心被萌化了。
聽著太子一口一個「宮女姐姐」,我心癢得很,干脆偷偷把太子拉到了角落里。
我嘿嘿直笑:「太子殿下,能不能也叫我一聲姐姐?」
太子打量了一番我身上的太監裝束,面露難色。
良久,太子艱難開口:「變態姐姐。
」
我:「……」
7
太子雖然年歲尚小,飲食卻十分嚴格。
桌子上幾乎見不到什麼葷腥,一眼望去都是綠色,看得人嘴里泛苦。
太子見我目光發直,開口道:「你若餓了,不妨坐下一起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