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碎后槽牙:「搬就搬!」
我抱著大壯住到主屋,心里想著,哼,大家都是光屁股睡過覺的,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
等到夜間,我終于再次見到許慎行。
講道理,從山寨一別,至今我也就見他兩面,這次是第三次。
每次見面,都像隔了幾輩子。
冷血無情端了我們山寨,冷著臉問我孩子是誰的,還有這次。
他穿著官袍,眉目間殘留著忙碌一天的疲憊。
他沖我伸出手,溫聲說:「受苦了,這邊還有一點事情,就快好了,你再等我幾天。」
我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我鬼使神差地握住他的手。
然后一個過肩摔。
柔弱不能自理的許縣令登時摔倒在地。
我心情頓時大好,自打再次見到他,我想這麼做好久了!
「狗男人,讓你罵我!」
「我不是說過我不要你了嗎,我都跟別的男人生孩子了,你怎麼還死皮賴臉地纏過來?」
「還他媽的騙著我爹寫欠條?我爹字兒都不識一個,你誆騙他做什麼?」
「你不是當了狀元嗎,那麼牛,怎麼還回來這個破地方!」
良久,躺在地上的許慎行幽幽說了一句:「因為你在這兒啊,京城那麼遠,誰樂意待著……」
我強撐的快一年的倔強,頃刻間土崩瓦解。
我忍著痛送他去千里之外,讓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去翱翔。
這個傻缺,非要回來!
這個破地方,人窮官貪,遍地流民,土匪橫行,去哪兒做官不行,非得來這兒!
許慎行輕笑:「因為這兒有你呀。」
「你是個傻子!」
「是,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一時無語,沒料到分別大半年,這人臉皮也厚了不少。
大壯換了個新地方,新奇得不行,此時正趴在床上,費勁舉著腦袋看我們。
我看到大壯,心里咯噔一下,壞了!
14
眼瞅著我跟許慎行要和好,大壯的「野生爹」該怎麼解釋?
好在許慎行并沒有追問孩子的事兒。
他躺在地上,安靜如雞。
我問他:「你怎麼不起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選擇開口:「腰扭了,扶我一把。」
于是這夜,許慎行貼著膏藥,趴了一夜。
——
許慎行很忙,這個偏僻貧窮的地方,有太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我們兩個聚少離多,我往往在半夜醒來,發現許慎行剛回來,踮著腳尖換衣服,抑或是趴在一張從書房搬來的桌子上,守著我們娘倆處理公務。
而次日一大早,等我醒來,人早就走了。
我總覺得他有些不正常。
無論多晚,都要回來看到我們,哪怕剛到府里,又被人叫走,也樂此不疲。
看到我們在,他才一副放心的模樣。
我笑他:「怎麼看這麼緊,欠條還在你手上呢,我跑不了。」
許慎行正色:「那可未必。」
我自我解釋,是上次甩掉他給甩出心理陰影了吧,總怕我再不要他。
這麼想著,心里總是愧疚的。
于是我日日給他備上宵夜,好吃的、難吃的,每天早上都被吃得干干凈凈。
我對自己說:許慎行,這是你自找的,我放你走只放一次,以后你可真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了。
15
早上我看到許慎行里衣磨破了,打算上街挑選塊布,親手給他做件衣裳。
也就出了府衙不過半個時辰,我那布還沒挑好,就見伺候我的伶俐丫鬟瘋了一般沖到店里找我。
「夫人,不好了,小少爺被人劫走了!」
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覺得自己聽錯了。
今天出門的時候,我沒帶林大壯,他在縣令衙門里。
他怎麼能在縣令衙門里,被人劫走??
反應過來后,我出一身冷汗,這絕對是碰上硬茬子了!
一般劫道的人,根本不敢把手伸向縣衙!
「現場可留下什麼東西?」
這種硬茬子,應該不是沖著人去的,而我雖然混跡江湖,但沒有遇到過這種段位的仇家。
我推測,目標是許慎行。
丫鬟從懷里掏出一張壓花紙箋,上面娟秀字跡寫著,【鴻雁酒樓】。
那是本縣最好的酒樓。
我心里略略有了底,只身赴約。
酒樓有 3 層,最上層是常年被貴人包下的包間,等閑人是上不去的。就連許慎行這個縣令,也吃不起第三層的飯。
就在最大的包間里,我見著了這次綁票的綁匪,一個穿著綾羅衣裙,打扮精致秀美的貴女。
身前四個美貌丫鬟侍奉,身后兩個帶刀侍衛壓陣。「你是宰相嫡女?」我開門見山。
那女子身邊丫鬟穿的布料,都比我的精致,結合之前許慎行的花邊新聞,我心底有了猜測。
那貴女點頭,上上下下打量我,頭發絲兒都帶著傲氣。
「許狀元放棄入翰林,推掉與我的婚事,就是為了你?」
她面帶鄙夷:「無知村婦,你可知為了你,許狀元放棄的可是位極人臣的路!」
我點頭,雖然不知道翰林是個什麼玩意兒,但我知道一個狀元,是不可能從七品縣令做起的。
「你是不是還想說,要是沒有我,娶了你,許慎行就能當大官發大財,一輩子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戲文里都這麼說的。
她的臉色頓時憋得發白。
「既你知道,還不速速自請下堂?」
呵呵。
「你怎麼知道我沒自請下堂過?」
我請了,也下了,甚至把人打昏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