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氣溫頓降——
那是陸遠陌冷凝入骨的殺意!
13
面對如有實質的殺機,魏禹儀卻懶懶一笑,毫不在意。
那張清逸絕塵的臉上,掠過一抹邪肆放蕩。
「終于想起來了?」
「你是魔神?」陸遠陌眼底一片冰霜。
魏禹儀將桌上的丹藥隨手一揮,碾在腳下:
「是我。
「天道不公,魔族只能生在陰冷潮濕的地域,此生都被鎮壓在荒澤角落。
「然而你們上界和人族卻盡享上天饋贈。
「好在,三百年了,終于誕下蓼梓贏這麼個天生道種,我怎麼可能輕易放了她?」
說到這,他微微一哂,眼底的殺伐屠戮之氣終于再無遮掩,盡數泄了出來。
「只要將她吞入腹中,天道的饋贈便會再一次傾向魔族。
「為了這次機緣,你不知,我忍了多久。」
魏禹儀指尖滑過桌面,那敲擊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開來。
「只可惜,凡人之身,太過雞肋。
「若想成事,最好是天生道種拋去凡身,轉入魔道,自愿獻祭。」
為此,他特意引陸遠陌發現了在古廟里跪拜神佛的凡人蓼梓贏。
甚至,在蓼梓贏夢境中,在她身上提前種下一粒魔種。
再定期將自身的魔氣澆灌到魔種身上,催發她的魔息生成。
但凡陸遠陌不想這天生道種落入魔道,便不得不出手。
果然,陸遠陌入了蓼梓贏的夢魘,不斷抽取魔息。
后來更是舍了三千年修為,助她筑仙骨、成仙緣。
這些年來,對方帶著蓼梓贏修習仙法,隔絕一切魔族機緣。
可惜.......
魏禹儀望著陸遠陌蒼白的神色,玩味地笑了。
當自己在新秀大會上,看到清月一劍破蒼穹的時候,豁然發現了更好的選擇。
他看著氣血越發翻涌的陸遠陌,惡劣地彎了彎唇:
「和吞了天生道種比起來,上神神祇才是最好的祭品。」
所以,他在龍嶺腳下等著她,在山間筑屋守著她,日日清泉佳果陪著她,卸她心房,耐心至極。
如今,陸遠陌修為大退,氣急攻心、幾近走火入魔。
這般鮮甜的碩果,終于到了采摘的時候。
14
「你一直都在騙她!」
陸遠陌太陽穴青筋繃起。
想到他日日夜夜都在龍嶺,陪在阿遙身邊,只覺得渾身血肉都灼燒起來。
難怪他發覺這段時間蓼梓贏身上的魔息總是時斷時續,原來是魏禹儀借此轉移魔氣,隱藏身份!
想要起身,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魏禹儀早已布下了魔域。
偌大的廂房內,所有聲響都傳不到外間。
更不用說,如今他氣血翻騰,修為退化。
在這片隔絕外界的私域中,對方從現身的那一刻,就已立于不敗之地。
「還要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魏禹儀冰冷看他一眼,眼底卻帶著笑意。
陸遠陌只覺得心頭像是被割了一刀。
若不是他令阿遙徹底冷了心,魏禹儀根本沒有介入的機會。
他倏然抽劍,衣襟前因為經脈亂行,早已血色一片:
「這一切都是你在設計!」
最開始,他將蓼梓贏收入門下,并不準備再多加干預。
有蓬萊仙氣護體,宗門心法護住心脈,蓼梓贏不會再有獻祭魔族的可能。
然而,她身上被種下的魔種卻霸道至極,日漸侵蝕血脈。
為免意外,他只得入她夢境,徹底抽取魔息。
那時,他隱約察覺到魔神的蹤跡,卻查不到更深的線索,于是親自教導蓼梓贏,處處看護。
十余年過去,新秀大會那日,受了阿遙那一擊,蓼梓贏的身體竟然不斷衰敗,大有干枯耗盡的跡象。
為此,他留在蓬萊,費盡心力。
然而,徹底著了對方的道。
眼看陸遠陌情緒失控,魏禹儀淡淡地笑了:
「我以為你這樣的神仙,早就斷情絕愛。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說到這,他眸光一轉,越發襯得那張臉俊美邪肆:
「放心,如今清月傾心于我。你消殞后,我再吞了她。自此,魔族便可再次問鼎三界......」
陸遠陌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
恨自己的身體無法隨心所欲,恨手中的劍無法破除魔域禁錮。
然而,一切驚變只在剎那間——
「你說,誰傾心于你?」
我緩緩地貼在魏禹儀的耳畔,低低一笑。
下一秒,一劍縱貫他的胸口。
劍刃死死抵在他魔晶處,奔流的血液伴著心跳聲再一次傳到我的指尖。
我毫不停頓,順時針一轉。
頃刻,仿若銀瓶乍破水漿迸。
鮮血順著那個洞穿的窟窿,汩汩流出。
這一次,他心跳的聲音,比那日在溫泉中更勝一籌。
可惜,急速過后,便是另一個極端。
那是心神潰散的破裂聲。
亦是軀體崩塌的前兆。
魏禹儀呆滯地扭頭望向我。
渾身的血,奔流四溢。
魔晶乃魔族的心脈,一旦碎裂,心神俱滅!
「為什麼?」
他目光久久無法回神,顯然無法理解眼下的情況。
破碎的臟腑在喉間咳了出來,他卻還是執意將疑惑問了出來。
我緩緩抽出劍身,面無表情:
「你大約不知道,那八十八道天雷,道道是情劫。
「既然情絲已斷、情根已滅,我修的只剩無情道。
」
竟然無情,又哪來的傾心以待,為他所惑?
在魏禹儀驚愕痛楚的神色中,陸遠陌滿眼狂喜地望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