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抽回自己的手回臥室了。
臥室門沒關,透過一絲縫隙,我看見了婆婆正在打電話。
「好了好了,差不多勸回來了,你真是的,連自己老婆都哄不好……
「能說什麼啊,結婚是女人自己選擇的,那這也是我們女人該承受的。
「你就放心吧,有了孩子哪里能說離婚就離婚的啊,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孩子嘛。」
心頭有千斤石,壓得我喘不過氣。
13
晚上,我親媽也打來了電話,我知道她一定是廖珩找的另一位說客了。
「苗苗啊,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啊。」
開場白都驚人地相似,仿佛一旦出了問題都是因為我太累所做的錯誤決定。
「媽聽廖珩說了,也知道你很辛苦,但是這離婚不是說離就能離的,你再怎麼樣也要考慮一下孩子嘛,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以后會被人嫌棄的。」
我本以為孩子是生活的調劑品,沒想到所有人都認為他是用來捆綁我的枷鎖。
「孩子啊,我知道廖珩近幾年不作為,全靠你一個人支撐這個家,讓你辛苦了。」
大家勸說的話術都是一個思路。
「但是我聽說他現在愿意改了,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看看,如果還不行,到時候我們再說離婚這個事情也不遲嘛,對不對。」
我很納悶,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他愿意改」我就愿意接受呢?
我沒接她的話,只是淡淡地問:「媽,你覺得婚姻對于一個女人的意義是什麼?」
「這個……」電話那頭的媽媽猶豫了會,「當然是讓女人覺得有依靠了。」
「那現在廖珩沒有了讓我能依靠的感覺,甚至連情緒價值都提供不了,我該不該再繼續呢?」
「哎呀,這話也不能這麼絕對嘛,人都會變的,萬一他會變好呢?你不為自己也為寶寶想想,寶寶多可憐啊。」
寶寶是我的軟肋,現在卻成了她們口中勸動我最有用的武器。
我敷衍地迎合兩句,掛了電話。
這兩天重復的話語聽得太多了,我已經麻木了。
全世界都覺得我提出離婚只是因為我一時沖動而做出的任性且不懂事的決定。
她們不懂我的生活出現了什麼問題,卻一味讓我保持現狀,繼續忍受。
仿佛這就是我身為女人所必須承受的后果。
14
廖珩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我對面,依舊對我嬉皮笑臉。
「苗苗,本周末朋友們喊我們一起去露營,我們去吧?」
「本周末?」我抬眼看他,「怕是沒空了,我們得去民政局。」
他頓住了:「我媽的話你不聽,你媽的話你總該聽進去吧。」
廖珩以為搬出兩個說客,我就能乖巧地不再提離婚這一茬了。
難道外部的施壓會比直接解決問題所在來得輕松直接嗎?
我不懂。
「廖珩,我是個成年人了,我自己的事情能做決定,你就算請多少人做說客也解決不了。」
「那你不管孩子了?你想讓他在單親家庭成長嗎?」
又來了。
我放下碗筷:「廖珩,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問題這麼大,也不適宜孩子成長,與其為了孩子做出犧牲勉強在一起,不如痛快地結束,我相信小智是會理解的。」
「他不會理解的,他會恨你!」
我深吸一口氣。
「如果他長大受了教育后,依舊覺得是我離婚的決定讓他的人生變得糟糕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我也有獨立的人生路要走,這個世界確實是我帶他來的,我有責任照顧他,但是我的人生卻不能因為他而止步不前,這樣是對我自己的不負責任。
「我若真的為了他忍下與你的婚姻,那麼之后出現的各種問題與抱怨,我不可避免地就會把這一切推脫在小智的身上,認定這一切不幸的根源都是因為他,這難道就利于孩子的成長嗎?」
廖珩「嘖」了一聲。
「你別表現得這麼鉆牛角尖好不好,我們之間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為什麼要離婚,我沒有跟那些男的一樣出軌已經是很好了,你還想我怎麼樣。」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評判一個男人是否是好老公的標準已經降低到沒有出軌這一選項了。
「廖珩,」我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我真的累了。
「我覺得我沒辦法再跟你溝通了,這已經是我們之間最大的阻礙了。」
他「啪」一聲摔下筷子:「你就是嫌我沒用,賺不到錢,還說這麼多話干什麼,離婚就離婚。」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
15
周末我們如約出現在了民政局,登記好了冷靜期。
廖珩要求車子給我,房子給他。
我沒同意,要求按照婚姻法根據付款比例進行分割。
我們沒談攏,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著我開罵,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婆婆聞聲趕來攔住了他,也不知道對他耳語了什麼,他冷靜下來了,只是說話間婆婆一直拿眼神往我的方向瞥。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婆婆早就在我提出離婚的那刻就找好了律師,要我定期給他們撫養費,還要求分割我賬戶里的余額。
眼看著維持不了平靜的局面了,他們便想著在渾水中挖走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