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房子轉賣給他，但他暫時保留了我的居住權。

此后我開啟了醫院——我家——他家三點一線的生活。

霍湛公司事多，不常回家，也很少在家吃飯。

針對于我這個“保姆”，壓根沒給我定規矩和要求，只說是每周打掃兩次房子就行。

面對這樣熱心善良多金事少的雇主，我無以為報，只能更加賣力地做好家務事。

這天我在醫院照顧蓁蓁時，外面下起了暴雨。

我突然想起霍湛家陽臺上還晾著昨天剛干洗完的衣服。

因為他明天有正式的會議，我便提前拿出來放在陽臺通風。

雨這麼大，一定會打濕衣服的。

我安頓好蓁蓁，連忙從醫院出來奔向霍湛家。

可還是來晚了，干洗好的衣服全被大雨淋濕弄臟。

我手忙腳亂地將衣服全都抱回了室內，收拾完之后坐下來，才發現自己渾身也都被淋濕了。

我搬出烘干機，烘干衣服后又重新打掃了陽臺和客廳，一直收拾到晚上九點多。

結束后才發現狼狽不堪的自己，衣服濕了又干皺皺巴巴的，頭發一綹一綹打著結。

我看了看時間，有點猶豫。

現在回家洗澡換衣服再去醫院根本來不及。

思來想去，我決定借用霍湛的衛生間簡單沖洗一下。

然而令我措手不及的是，還沒等我洗完澡，霍湛回來了。

5

我在衛生間聽到了房門開啟的聲音，頓時慌亂起來。

急忙沖洗完又套上了原來的衣服，然后迅速將衛生間打掃干凈。

輕輕推開門并沒有看見霍湛，我瞬間松了一口氣。

剛走到客廳時，發現沙發上仰靠著一個人。

室內沒開大燈，只有墻上兩盞昏黃的壁燈微弱地亮著。

霍湛的面容隱藏在半明半暗間，看不清楚。

我快速想好了措辭，準備和他解釋。

剛走到他身邊，就聞到了淡淡的酒氣。

想來是應酬剛結束。這年頭，老板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我微微俯身，「霍先生，需要醒酒湯嗎？」

他聞聲睜開眼，眼神倒還清明。

「你在家啊。」

我些許尷尬，「今天下暴雨我來收衣服的。」

「結果自己淋濕了，就借用了你的衛生間沖洗了一下。」

霍湛捏了捏眉心，嗯了聲，似乎并不在意。

「我有點餓了。」

我站在那沒動靜。

幾秒后才反應過來，「想吃什麼？」

他聲音微微喑啞，「都可以。」

冰箱里的食材不多，想著霍湛喝多了酒，我便煮了一碗清湯面。

他慢條斯理地吃著，即使酒醉也能保持良好的姿態。

我抬眼看了看時間，斟酌著開口，「霍先生，我得先回醫院，過了時間就不能進去陪護了。」

霍湛點頭示意。

即使在特效藥的支撐下，蓁蓁的狀態還是愈來愈壞。

醫生又找我談了話，讓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我拖著沉重的身軀走回病房，一眼看到蓁蓁床前坐著的那個人。

我打起精神快步走過去，「霍先生，你怎麼來了。」

霍湛正和蓁蓁逗著玩，他目光仍在孩子身上，「剛在醫院看望客戶，想起你女兒在這，順路來看看。」

蓁蓁似乎很高興，一個勁地和他說話。

我突然開始心酸。一直聯系不上邱越后，我還又一次去了他家，結果是人去樓空。

在金錢和美色面前，他選擇拋棄了親生女兒。

我強顏歡笑道，「謝謝你惦記。

」

然后給女兒介紹，「蓁蓁，這是霍叔叔，媽媽的朋友。」

蓁蓁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我知道的，剛剛叔叔告訴我了。」

霍湛唇角彎起弧度，語氣溫柔，「蓁蓁先休息吧，叔叔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他從椅子上站起身，蓁蓁瞬間撅起了嘴，「叔叔可不可以再陪我玩一會兒？」

我立馬眼神示意，「蓁蓁不要胡鬧，叔叔工作很忙的，不能耽誤他。」

霍湛彎腰傾身向前，伸出手指輕輕勾住蓁蓁的小手，「叔叔和你保證，很快再來看你。」

蓁蓁這才又高興起來。

霍湛口中的很快，真的很快就實現了。

這天傍晚，蓁蓁病情惡化，直接送進了搶救室。

我站在門口一步都不敢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搶救室的燈滅了。

醫生出來無力又惋惜地搖了搖頭。

我瞬間感覺心里某個地方崩塌潰敗，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我不愿相信，這一天來的這樣快。

6

蓁蓁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正趴在床頭定定地盯著她。

她聲音細弱，「媽媽，我好疼。」

我憋紅了眼圈，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

「蓁蓁乖，媽媽幫你呼呼。」

她緩緩轉動眼睛左看右看，「爸爸呢？我好久沒見到爸爸了。」

「我想他。」

我努力控制著眼淚，「好，媽媽給他打電話。」

我知道自己的號碼邱越不會接，于是借了護士的手機給他打。

這個時候，我只希望他能來見蓁蓁一面。

電話響了很久，終于在我忐忑不安的心情中接通了。

邱越那邊人聲雜亂，不知道在做什麼。

「喂？哪位？」

我強忍著哭腔，「邱越，蓁蓁不行了。」

「她一直在叫你，你趕快來見她最后一面。

」

邱越愣了下，聲音有點慌亂，「怎麼會就不行了呢？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眼淚肆意流出來，「你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