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句話沒說,默默地到站下車。
我本來打算賣掉幾個理財產品,拿著一些現金再搬走。
可我要打開理財產品的頁面,卻提示密碼錯誤。
我以為我記錯了,試了幾次,直到用完了試錯機會,我才猛然察覺到,密碼早就被周元改了。
頓時,無力感和憤恨鋪天蓋地地襲來,我顫抖著打開了我給兩個孩子設置的壓歲錢小荷包,里面存的是我爸媽這幾年給孩子的壓歲錢。
我爸媽不在這個市,這些年過年我都沒回去,爸媽只好把孩子的壓歲錢轉過來,我覺得不是什麼大事,也沒幾個錢,沒和周元說,誰知道,它竟然成了我唯一能動用的現金。
我在模糊的視線里看見它攏攏共共有一萬出頭。
幸好新學期才開始,還不用糟心學費的事,又遇上了心善的房東,答應我押一付一,這一小筆,應該勉強能支撐三個月。
我收羅了一些莎莎淘汰的小電器,又在閑魚上買了其他的生活必需品,把一室的出租屋打掃得干凈亮堂。
收拾洗漱臺的時候,我翻出一支上一任房客落下的口紅。
看著鏡中油膩發黃的臉,我感慨萬千。
明明昨天,我還是漂亮自信的女生,為什麼只有三年的工夫,就成了肥胖邋遢的家庭婦女?
我無意識地用那支口紅涂了滿唇,直到看見鏡子里的我那麼滑稽可笑,才匆匆地擦了擦。
接孩子的時間差不多,我趕緊往家趕。
回到家,打開門,發現一地腳印。
婆婆又來了,并且還是不換鞋。
她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見我進來,皺著眉頭:「你是怎麼當媳婦的?家里這個臟的,我都下不了腳!」
我冷眼看著她:「這里是家?我還以為是大街上茶館呢。」
她被我看得發憷,換了個話題:「掐著點回來接孩子呀?在外面干嘛呢?」
我故意說:「和我同學吃飯逛街呢。」
聽我這麼說,她皺著眉往我臉上掃了好幾眼,我這才意識到,可能剛才的口紅沒擦干凈。
「和同學逛街吃飯?」她聲音拔高了一個度,「是男同學吧?哎喲,我都替你丟臉!孩子不管,拿著老公的錢和男同學吃飯呀,你真做得出來。」
我氣得發抖。
這個家,我真的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我決定現在就走。
好在差不多的東西我已經收拾到新租的小房子了,隨便整理了幾樣東西,我打開房門出去。
婆婆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邊笑邊露出一口黃牙。
見我拎著大包小包,斜眼看我一眼:「干嘛啊,要走?」
「對。」我把離婚協議拍在桌子上,「字已經簽好了,等你的寶貝兒子回來,讓他簽一下。」
婆婆臉都綠了,根本不相信我會整這樣一出。
「真要走?你可別后悔!你自己你都養不活!要是沒有我兒子……」
「嘭——」,隨著一聲清脆的關門,婆婆接下來的惡臭言論被我全部關在門里。
8
當天晚上,周元沒有一個電話。
到了第三天,發了一個微信:【在哪?】
我沒理。
第四天:【鬧夠就趕緊回來。】
我把他屏蔽了。
過了一個多星期,他打電話來,劈頭就問:「楊綿綿,想清楚了?房子那可是婚前財產,車子……」
「我不要。」我打斷他,反正房本也沒我名字,「以前在那個家花出去的錢,我就當喂了狗,我只要兩個孩子。」
「你簽你簽,看把她橫的。」我聽見婆婆的聲音,「她沒工作,帶著兩個孩子喝西北風呢?過不了幾天就得哭著回來。
」
我冷哼一聲:「周元寶貝,聽媽媽的話啊。」
「行,楊綿綿,我成全你。你等著,到時候看你怎麼求我。」周元咬著牙掛了電話。
我盯著手機屏保發了一會呆,打開云網盤里存著的曾經的「布嘟一家」的表情包,把名字換成了「布嘟和單親媽媽」。
放下手機,轉頭看著兩個孩子在狹小的屋里跑來跑去地打鬧,我心里涌起一陣酸。
「嘟嘟,布布,你們想爸爸嗎?」我問他們。
「嗯……不想。」布布搖頭。
嘟嘟比較大,想了一秒鐘:「不想,爸爸每天回來我們都要睡了,就算在家,也只是在刷手機,又不陪我們玩兒。」
「那你們喜歡這里嗎?」
「喜翻喜翻!」小布布口齒還沒有很清晰。
「喜歡!只要媽媽在我們就喜歡!」嘟嘟甜甜地笑了。
我摟著他們,感覺到力量源源不斷地涌進來。
孩子的笑就是我力量的源泉。
不過社會真的很殘酷。
三十以上的女性,工作不好找。
我雖然是名校畢業,但工作履歷很不好看,投了很多家公司,都被婉拒。
于是,我在家門口的面館找了一份早餐小時工的工作。
早上五點到八點,一個月兩千,活兒不算太累,就是送孩子上幼兒園時間太趕。
錢少,但花自己的錢我覺得很舒心。
多了時間和孩子相處,也不用受氣,早睡早起,臉色都好了許多。
有天早上,我端了兩碗豆漿,不小心撞上了來我們店考察的總店長。
我趕緊向他道歉。
「你怎麼回事?」他剛說完這句話,看見我的臉,「綿綿?」
「孫川?」我竟然在這遇上了高中同學。
「我們班的班花才女,怎麼會在這里做早餐小時工?你來體驗生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