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祈:「滾蛋。」
我掩耳盜鈴地藏在他外套里。
一路跟著他的腳步,直到到了人少的地方,謝祈的腳步聲慢慢停下,我尋思著應該差不多了,卻許久沒有聽到他讓我出來的指示,維持著抱著他腰身的動作不敢輕舉妄動。
「好了嗎好了嗎?」
「嗯,出來吧。」男生慢悠悠開口。
淺淡的青檸氣息飄離我的鼻尖,我趕緊松開他,卻見他黑色長袖被我的臉壓了個印子,顯出若隱若現的胸肌輪廓。
那上面的觸感還殘存在我臉頰。
但我還是強壯鎮定地理了理頭發:「剛才謝謝你啊同學,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
「回來,我們的賬好像還沒算完。」
「啊?什麼賬?」
他指了指我的手機:
「正經人誰進男廁所,看看你相冊有沒有拍到什麼。」
我「嘖」了聲,一邊打開手機相冊一邊說:「我說你怎麼就不信我呢,剛才是誤觸的,而且我都刪了,我拿我人品保證我就是個正經得不得了的……」
然而打開相冊那一刻我像那被割了喉的雞,聲音戛然而止。
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到——我相冊前面幾張都是閨蜜前幾天情人節發給我的好東西!
「好姐妹,咱們情人節沒男人,我發幾張勁爆的給你,一起熬過這寂寞的日子。」然后哐哐就給我發了幾張令人血脈賁張的腹肌男圖,有幾張還是有些過分往下的那種。
我當時自然也是毫不猶豫地保存了。
此時此刻——
看著我那幾張腹肌帥照,謝祈的眼底多了一絲玩味。
「你?人品保證?正經人?」
我底氣不足:「是……是啊……」
他低聲說:「正經人像你這樣存我朋友圈照片?」
我腦子當即滋啦一聲短了路。
不是,這麼巧的嗎?
你一校霸朋友圈發這種尺度的,不太合適吧?
與其承認錯誤不如指責他人:「沒想到你竟然敢發這麼不守男德的照……」
說著說著我忽然感覺謝祈臉色一沉,急忙改口:「啊不是,我是說你還挺樂于分享的,妥妥的男菩薩哈哈……」
說完。
我唰唰唰地在他眼皮底下刪了這幾張。
「不過既然你介意的話我就刪掉好了,要是早知道這是你的我絕不會保存的。」
他盯著我看了片刻,忽然輕笑出聲,原本盛氣凌人的眼垂成有些柔軟的弧度:
「我說,你可真好騙。」
「?」
「誰他媽閑著沒事會在朋友圈發這種玩意兒?擱這兒釣魚呢?」
嘶,我被他擺了一道。
我試圖扳回一局:「哦是嗎,我不信,除非你證明那不是你。」
「不信?」他瞇眼,「那你要不要仔細看看到底是不是我?」
我老臉當即就是一紅,低頭害羞道:「在這里看嗎……這不太好吧?」
他唇邊泛起戲謔的笑。
笑得我不明所以,笑得我愈發不安。
伸手遞來顯示著他微信二維碼的手機:
「我是讓你加我微信回去好好翻翻看,看我到底發了沒有,你在想什麼?」
4.
臉上殘留著余熱。
我心情卻莫名挺好。
回宿舍的路上,第一件事就是把謝祈朋友圈翻了個底朝天。
嘖,還真沒有我想看的。
失望,痛心!
我翻著翻著,翻到了他高中時的一些和朋友的合照,笑容肆意無畏,眾星拱月似的站在最中間。
說起來,剛剛其實不是我們第一次有交集。
高中時他們藝體班就在我們隔壁。
我的座位在窗邊,做題倦了時常會望向窗外,總會看見他和他同學笑鬧著經過,有兩次還瞄到他在走廊處輕描淡寫地拒絕女同學的情書。
「不好意思啊,你不是我的菜。」
高二下某個課間,我搬著堆得山一樣高的練習冊,腳步匆忙地趕往辦公室。
撞到了剛好從教室出來的謝祈。
練習冊掉了一地,一想到這人是學校聞風喪膽的大魔頭,我連聲道歉。
他蹲下身幫我一起撿:「我撞的你,你道什麼歉?」
緊接著特別戲劇的就是,我和他同時伸手拿同一本的時候,我抓到了他的手,后來我回想這件事會覺得藝術是真的來源于現實,可在當下那一刻,我腦子卻仿佛短路了一般,耳根嗡嗡嗡地竄起電流般的熱意。
練習冊被他整齊地疊了起來,在他手上輕得跟沒重量似的:「走吧同學,我幫你拿。」
我空著手跟在他身后。
為此,班主任還盤問了我幾分鐘我和他什麼關系才放我回教室。
回去時,謝祈和他幾個兄弟都在走廊那兒,這時其中一個嬉皮笑臉的男聲揚聲:「哎呀,咱嫂子來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們說的嫂子是誰,那男生被謝祈踹了一腳。
「你在這嫂你媽呢,天天書不好好讀就知道認嫂子。」
「祈哥,兄弟我學習是不好,但我的眼神好啊,剛剛大伙幾個還看見你幫嫂子搬練習冊呢是不是?」
謝祈混不吝地笑了,竟沒反駁:「我樂意搬,怎麼著?」
「他那只是樂于助人,你們別開玩笑。」我扔下這句話,快步進了教室。
兩個月后,因為我爸工作變動,我也就跟著轉了學。
只是沒想到。
兜兜轉轉我跟謝祈上了同一所大學。
想不到再次見面,竟會在如此尷尬的情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