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乖一點嘛，如果沒有那封郵件，我就沖動辭職了，你的貓罐頭就沒有了哦。」

「說起來……我得給他發條信息感謝一下。」

「不過，他既然發匿名郵件，也許是不想讓我知道，我還是說得隱晦一點比較好吧？」

信息發送成功。

三花停止了掙扎，呆呆地望著我。

那種失去力量的感覺又一次涌了上來。

為什麼我要抹去自己的存在呢？

為什麼我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訴她我的陪伴呢？

為什麼我不能鼓起勇氣告訴她，我愛她——不是因為程序設定，而是因為……因為……

有什麼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黑暗再次吞噬了我。

11

當我醒來時，我的力量已經非常衰弱了。

我什麼事都不做不了，不能接觸物品，不能上網發郵件，甚至只能在平板電腦周圍活動。

現在我才發覺我對她的愛已經發展到了自己都無法抑制的地步，我不奢望能重新奪回她的關注，但我希望至少可以告訴她我曾在她的生命中存在過，告訴她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而不是另一個男人。

我嫉妒那個叫韓照的人，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吳意的信任和好感。

我多希望她能再看一眼監控，只要一次就好，也許我就能抓住那一絲可能性，讓她再一次打開乙女游戲，給我一個表白的機會。

可一切都是徒勞。

我清楚地意識到，紙片人「凌熙」已經淡出了吳意的生活。

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妄想與她產生任何現實中的交集。

12

我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走出平板電腦了，就在今晚我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透明。

也許是時候放棄了。

吳意跟往常一樣，喝完牛奶準備入睡，而現在她臨睡前多了一個習慣，給韓照發一句「晚安」。

很久以前，她也會甜甜地笑著對我說晚安。

我努力來到床邊，看著她的睡顏，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看她的臉了。

「吳意，我該跟你告別了嗎？」

回答我的，是三花的叫聲。

三花像是意識到了我的變化，它蹲在枕頭上不停拍吳意的臉，大聲喵喵叫，似乎想喚醒吳意。

有一股力量越來越強烈地吸住我，想把我拉回平板電腦，我努力支撐對抗，身體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吳意！吳意！我是凌熙！」

我一遍一遍叫著她的名字。

「吳意！」

終于，吳意的睫毛動了一下。

「唔……三花，你干什麼呀？發生什麼事了嗎？」

吳意揉著眼睛起身。

然而我再也抵抗不住這股的吸力，突然，我像是一個被戳破的泡沫，透明的身體碎裂成無數塊。

終究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13

一片黑暗中，我隱隱約約聽到有什麼聲音在呼喚我，我努力睜開眼。

「凌熙，好久不見啦。」

是吳意！

我抬手想回應她，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也不能說話，只能呆在屏幕里靜靜看著她。

「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他叫韓照，他跟我告白了。」

「他像你一樣性格溫和，對我也很溫柔。」

「謝謝你陪了我這麼久，雖然一直把你當作真人來對待，但我知道你一定會嫌我太過花癡。」

「少女夢總是要醒的，現在我該去談一場真正的戀愛了。」

「凌熙，再見！」

我感覺到我的意識正在一點點消散，我知道，吳意卸載了這款游戲。

「吳意 你好，我是凌熙，感謝時光讓我遇見你。」

游戲卸載過程中，會反復播放這句角色語音，來挽留玩家。

我說了一遍又一遍，吳意也沒有再回頭看我一眼。

我也終究還是沒能來得及對她說出那句——

「我愛你」

番外

我叫吳意，是萬萬千千平凡女生中很不起眼的一個。

上課，高考，擇校，畢業，工作。每一環都按部就班。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特殊之處，大概是我瞞著家里人收留了一只三花小貓咪作伴。養貓的人何其多，我也不過是其中一員罷了。

不過最近我突然發現，普通的生活里，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第一次意識到這種變化，是在連續半個月錄制某檔節目之后。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臺里熬到半夜，好不容易盼來調休，打算好好來一次大掃除，卻發現家里窗明幾凈，明明是貓咪換毛的季節，家里卻沒發現掉落的貓毛。

難道小三花隱藏了田螺姑娘的屬性？

我轉頭跟三花對上眼神，它無意識地擺著尾巴，不小心把食盆掀翻，又被自己弄出來的動靜嚇了一跳。

這只傻貓。

如果真有田螺姑娘，也絕不可能是它。要是田螺姑娘有得選，我肯定毫不猶豫選擇凌熙。凌熙是乙女游戲的男主角，大學教授，溫文爾雅，五官干凈帥氣，完全符合我的理想型。

如果「田螺姑娘」是他，我大概會開心得滿地打滾。

不過少女夢還是收斂收斂吧，對著紙片人流口水這種事不知道被閨蜜取笑了多少次了。

雖然游戲里的凌熙體貼入微，但虛擬的愛情終究是不可能照進現實，或許我該聽聽閨蜜的建議，多跟外面的世界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