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管我怎麼做,爸媽都不會夸獎我,只因為我是女孩子嗎?
為了安慰弟弟,爸媽帶他去飯店吃飯,我一個人站在原地,房門關上,客廳里陷入一團死寂的黑暗。
我握著拳頭,心中燃起熊熊的憤怒。
真的是這樣嗎,女孩子就注定,什麼都比不過男生嗎?
我不甘心,又憋著勁,考了好幾年第一。
爸媽依舊不當回事,親戚們卻會在聚會時偶爾夸我幾句。
「你家平平讀書還不錯啊。」
我媽很不屑。
「嗨,女生嗎,小學時候肯用功都不錯。她一回來就埋頭寫作業,死用功的,不像騰龍,到處撒瘋跑。騰龍腦子比她聰明一百倍呢,到時候大一點懂事,自己就攆上來了。」
「也是,小學就開始死用功,那潛力都榨干了,初高中可咋辦喲。」
他們大聲地討論我有多用功,說我每天一回家就盯著書本,我弟弟有多調皮。用功兩個字,在他們口中,仿佛成了一種貶義詞,是弱者的標簽。
我抱著書本從他們旁邊走過,臉上的表情已經從失望到麻木。
用功很可恥嗎?老師明明說過,勤奮是很了不起的品質啊。
我弟朝我做鬼臉。
「略略略,許平平是個大笨蛋!」
我媽輕笑一聲,拍拍他的頭,繼續跟親戚們聊天。
「這孩子,打小就聰明。當時我要把平平送人,騰龍哭得那叫一個厲害啊,那會他才多大,就那麼懂事呢,可了不得。」
我媽滔滔不絕,又開始重復地說出生那年我弟弟的光榮事跡,我弟在客廳里跑來跑去,舉著幾十分的試卷,耀武耀威,仿佛自己中了狀元。
而我年紀第一的成績單就靜靜地躺在書包里,成了我智商不高的罪證。
我感到很不解,不管女生有多優秀,他們總能找到辦法打擊,而不管男生有多普通,他們也總能精準地找到方向夸贊。
這世界真是荒誕得可笑啊。
4
從那以后,我沒有再往家里報過成績,我也不想再獲得他們的認可。
許騰龍是家里的太子爺,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我也有我的舞臺,可以發光發熱。
我拼命地做題,孜孜不倦地學習,學校就像我的戰場,我披荊斬棘,用一道又一道習題,把無數個許騰龍踩在腳下。
老師提起我時,都豎大拇指,甚至在課上公然點名許騰龍。
「還龍鳳胎呢,怎麼成績差這麼多,向你姐好好學習啊。」
許騰龍握緊雙拳,憤怒得渾身顫抖。
從小到大,他在家里說一不二,我連他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他又怎麼會接受這樣的屈辱。
回家路上,他揪著我的頭發,把我拖到無人的小巷里狠狠打我巴掌。
我們已經讀初二,許騰龍身高有一米七,體重 150 斤,而我因為小時候親戚的一句怕我發育早熟,我媽很少讓我吃肉,14 歲的年紀,我瘦弱的像根豆芽菜。
「許平平,你很得意是不是?
「你就想顯擺自己比我強是不是?你這個白眼狼,你忘了小時候是我救了你的命!」
許騰龍把我推到墻上,一拳又一拳,瞄著我小腹打。
「你他媽再敢考第一名試試,我弄死你!」
我弓著腰,臉色慘白,痛得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他沒開玩笑,我爸媽對他千依百順,許騰龍的性格越來越蠻橫霸道,根本就講不通道理。
我開始藏拙,考試時空著大段大段的題目不寫。
我的學習成績一落千丈,全家都松了口氣。
我媽跟鄰居聊天:
「我就說嗎,女生一到初中就不行啦,沒后勁。
「可不是嗎,聽說這次就考了三百多名呀,還是騰龍厲害。」
我們初中部是直升高中的,我一直藏著這個秘密,家里人都沒有發現。
時間久了,連許騰龍都忘了當初他威脅我的事,他跟同學打游戲,回來看見我房里亮著燈,很輕蔑地笑:「許平平,你那點智商,反正就這樣了,還是歇歇吧。考不上大學就去讀職專麼,女人反正都是要嫁人的。」
5
我媽卻第一次表示了反對。ýź
「職專能嫁什麼好人哦,我彩禮都收不回來!
「大學還是要讀的啦,嫁個條件好點的大學同學,媽媽收幾十萬彩禮,給你娶媳婦用。
「許平平,最差也要給我考上本科,聽見沒有?」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
「知道了,保證有本科。」
而且是最好的本科,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高中三年,我記不清自己做了多少卷子,背了多少習題。我見過每天凌晨五點鐘的太陽,也在無數個傍晚枯坐到深夜。
高考那天,我照例起得很早。
我坐在窗前,看著太陽一點一點升上地平線,而后一躍而起,懸于高空。
兩旁的巍峨大山再也擋不住它的光亮。
它熠熠生輝,光芒萬丈,刺痛我的眼睛,我心潮澎湃,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我媽忽然推門進來,看見我在哭,生氣地狠狠瞪我一眼。
「哭啥,平常不好好學,今天哭有什麼用?晦氣東西,你要是考不上本科,我擰了你腦袋!
「過來廚房給我搭把手,動作輕點,別把騰龍吵醒了。」
我看了眼墻上的鐘表,才凌晨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