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您現在還不能喝……那種藥。」
爹爹娘親一齊看向醫婆婆。
「小主子的脈象虛浮中帶著藥勁,想來……」
醫婆婆左看看,右看看,最終將視線落在我這。
「想來是剛用了保胎藥。此時用猛藥落胎,太傷身…怎麼也要緩上些時日。」
我好像有些耳鳴。
不由得有些迷茫。
她說了什麼,吃保胎藥,我嗎……
我娘親愣了愣,然后開始放聲大哭。
這一夜,我家亂了套。
說不明白了。
太亂了。
李鈺,我能不能回去……
6
昨天夜里,我安撫爹娘安撫了大半夜。
還和醫婆婆花了大半個時辰才理明白。
那日吃的那一沓子藥,約摸著確是保胎藥。
腹痛也好,落紅也罷,都是被撞得胎象不穩。
全靠我幾服藥喝下去,硬生生給孩子保住了。
照醫婆婆的話說,這麼虛的脈象都能保住,這方子當真是不錯,這大夫也定是個大醫。
大醫他奶奶個腿。
我明天就要回京城手刃了他。
第二天一大早,別說我了,狗都沒醒呢。
李鈺就來了。
我感覺自己剛閉上了眼睛,就被侍劍晃醒了。
侍劍也明顯沒睡醒,打著哈欠告訴我,丞相大人在花廳了,爹爹讓我抓緊過去。
愛誰誰,誰來都不好使。
管他什麼,丞相大人……
猛地,我的瞌睡全不見了。
一個猛子翻起身套上衣服,我邁開步子就往花廳跑。
侍劍在后邊追我,邊追還邊喊,讓我慢點。
跑到花廳,我就看到李鈺坐在上座,沖我呲著牙笑。
而我爹爹掛著黑眼圈,捧著熱茶陪坐在一邊。
我連氣都沒喘勻,在我爹爹迷茫的眼神下,拉起李鈺就往外走。
李鈺也沒掙扎,乖乖地被我拉著:「慢點。」
他甚至還不忘騰出空,回頭向我爹爹道了聲失禮。
剛出花廳,李鈺就拽著我的胳膊輕輕一扽。
我立馬被轉了個方向,撲進了他懷里:「說了慢點。」
這人,絕對偷偷練過。
侍劍這時才踏著小碎步追了過來。
我趕緊退了兩步看著李鈺。
壓低聲音,生氣地問他來做什麼。
我生怕他和爹爹整個坦白局,語氣也就不由得有些急了。
李鈺愣了愣,有些委屈:「我什麼都沒來得及干,就被你拽出來了。」
我一噎,但也放下了心,轉身就向院子走去。
李鈺跟在我身后,又讓我慢點走,直說他跟不上。
怕他再整些幺蛾子,我壓下心頭的邪火,猛吸一口清晨的空氣,一步一步地走回了院子。
「主子,您只等他,不等我 QAQ。」
……
李鈺跟著我回到院子,好奇地東張西望:
「你別說,這院里收拾的,正經還挺像男子住所。」
我涼涼地撇了他一眼,他抿了抿唇,閉嘴了。
我帶著李鈺坐進了書房。
侍劍給我們泡好了茶后,就躲到院里打盹去了。
李鈺也窩在椅子里,捧著茶杯,眉眼中也透著一絲倦意。
這個時辰到臨天縣,那寅時就得從京城動身……
我倆面對面打了個哈欠。
我忍不住道:「都挺困的,要不我們先去休息一下。」
李鈺看向我,我覺得右眼皮跳了一下。
「各休息各的。」越解釋越奇怪。
他咯咯地笑起來,笑得我有些惱。
好在我發飆之前,李鈺收了聲:「不歇了,中午還得趕回去。」
那還跑來臨天做什麼。
李鈺說怕再來晚點,他兒子就要被我嘎了。
「說了多少遍,這孩子不是……」
「沒事,就當我撿漏。」
我懶得理他,撐著頭靠在椅子里閉目養神。
見我不說話,李鈺自顧自地說起這兩天的事。
「衛祁南下了。」
我皺了皺眉,瞌睡一下不見了,直起身聽李鈺講。
南方起了大疫。
當地官員欺瞞不報,與京城官員官官相護。
等消息傳到皇上耳朵里時,疫病已起三月有余。
朝廷緊趕慢趕派了幾批欽差大臣帶著太醫去了南方。
可惜,前面拖了太久。
后面再來補救,杯水車薪。
別說好轉了,疫病甚至有了擴散之勢。
召李鈺進宮的那晚,更是從南方傳了急信回來,民亂已起。
沒日沒夜地研究了兩天。
皇上決定再派一批人去,這回不只要帶著民間的神醫,還要帶著軍隊。
衛祁也在帶隊的名單之上。
且不說疫病發展數月,有多危險。
但是帶著軍隊前去這件事,本身就會被天下文人口誅筆伐。
「人禍。」李鈺是這麼說的。
衛家一門三將,都被牽扯進了黨爭之中。
而衛祁這個年紀最輕卻中了武狀元的衛家子,已經被朝中幾派視為祭旗人了。
想到衛祁平日里混吃等死與世無爭的樣子,再聽到籠罩在他身上的詭策,我不由得有些難受和無力。
我看向李鈺,那李鈺呢。李鈺作為淮王摯友,又豈會獨善其身。
「干嗎這麼看我,更讓人放心不下的是你。
「我們都沒想到,這些事會這麼快地被擺到明面上。
「衛家尚護不住衛祁,你一直留在臨天有害無利。」
我是淮王府一個小幕僚沒錯。
但我與李鈺、衛祁交好,這在淮王府也不是秘密。
我與李鈺同去番邦,更是朝中人親眼看到的。
盡管尚未參與他們謀劃的大事,但我早就被朝中人打上了淮王一黨的標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