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不能認,認下了算什麼。
為了呂家,我已經作為男人活了十六年。
將來,我更會為了呂家作為男人活二十年,三十年……
「這孩子是個意外……是……回京后才有的。」
侍劍又吸了一口冷氣。
你能不能出去……
李鈺彎著唇,倚在床的另一側,意味深長的說:「哦?回京后……」
「嗯,回京后。」
我還在努力動腦子思考該怎麼圓比較好時。
侍劍瞪大了眼睛,尖著嗓子:「主子!難道是……表少爺!」
我愣了,李鈺嘴角的笑也僵了。
表兄前些日子來京城辦事,確實順路來看過我。
甚至于,這事李鈺也是知曉的。
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
侍劍啊!侍劍,你不愧是你,我此生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
我說服自己,頂著渾身的雞皮疙瘩,應下了。
李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氣笑了。
他咬牙切齒地喊了我的大名,猛地坐起身向我這邊靠,我背靠在床頭退無可退。
怎麼辦,心慌得很。
但還沒等他說話,有人站在院外大喊丞相大人。
這男聲有些尖,一聽就是宮里的人。
李鈺不耐煩皺了皺眉,帶著些脾氣起身開了門。
估摸著來人有點分量,李鈺終究還是忍著氣,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跟著那公公進宮去了。
走之前,他還特意警告我,讓我在這院中好好待著,一切等他回來再議。
一時之間,我還真被他唬住了。
直到歇了半宿才反應過來,我在這院中待著,干什麼,養胎嗎?
天剛擦亮,李鈺還沒回來。
我帶著侍劍馬不停蹄地跑回了淮王府。
難得一大早藏賢園里連個早起晨讀的人都沒看見。
倒是方便了我取藥。
我拎起那老大夫給我開的一沓子藥,帶著侍劍又馬不停蹄地沖進了我事先在城南安排好的小院里。
當我把藥親手交給侍劍時,侍劍猶豫了,問我當真要落了這個孩子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當時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居然是李鈺的臉。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熬藥。」
可侍劍又問我,話本子都是一碗湯下去,孩子就沒了,為什麼我要喝一沓。
管他幾副,喝就是了。
總歸是正經醫館開的藥。
喝了幾碗藥下肚,我看著空空的藥碗,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這出鬧劇,總該結束了。
今天起,我又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并沒有。
直到我在家宴上因為一道紅燒鯉魚吐了半天酸水,才想起大姐姐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
生活得不仔細,就是會吃虧。
5
事發第三天,我做賊心虛地跑回了家。
在縣令府的凈房抱著盆大吐特吐。
「你說,我這像是吃壞了肚子嗎。
「您指定買著假藥了!奴婢當時就覺得那藥不對!」
那為什麼那天我肚子疼了一整天。
門外,娘親一直很關心我。
我只敢說自己吃壞了肚子。
緩了口氣,我走出凈房,門外烏泱泱站著一大群人。
我的爹爹、娘親、姨娘、姐姐。
大家什麼也沒多問,只關照我,讓我近日多吃些清淡的,養養腸胃。
深夜,我沒有睡,一直等在窗邊。
果然等到了爹爹。
他帶著家中的醫婆婆敲響了我的房門。
醫婆婆是臨天縣神醫的女兒,當年是她接生的我。
后來被我父親重金請在府中,成了家醫。
約摸著是心疼我,小時候生病時,她給我熬的藥總是甜的。
所以我小時候很喜歡醫婆婆。
醫婆婆將手搭在我的脈上,探了又探。
不多時,露出了詫異的眼神。
娘親也前后腳地趕了過來,想來是得了信,放心不下。
趁著娘親一進門抱怨爹爹的功夫,醫婆婆向我這邊靠了靠,低著聲詫異地問我,「您想留?」
什麼意思……
我還沒緩過神來,醫婆婆便縮回了身子。
轉頭一看,娘親已撒開了爹爹。
她走到我身邊,抓起了我的另一只手,直問醫婆婆我是否有恙。
醫婆婆心疼地看了我一眼,沒敢瞞著:
「回夫人的話,小主子……已有兩月的身孕。」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我今日的反應本就令人起疑,但聽到醫婆婆肯定的答復,爹爹和娘親還是愣了半晌的。
直到反應過來,爹爹暴起摔了我一套茶具。
在屋里踱步了幾圈,深吸了一口氣:「說!」
我和娘親一齊坐在榻上,沒言語。
這一幕反倒是給侍劍嚇得夠嗆。
那話本子里的故事,多的是家里婢女被打個半死賣去青樓的橋段,所以侍劍自小就怕極了我爹爹。
我爹爹看著侍劍長大,多少也知道點其中緣由。
正因此,平日里他待侍劍也遠比待他人要和善得多。
今日當真是氣急了,他指著侍劍厲聲道:「你說!」
侍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這一跪,我們一家三口嚇個夠嗆,險些沒給我爹爹嚇退了火。
我和娘親剛起身要去扶,便見侍劍將頭一叩,哭得撕心裂肺,還邊哭邊喊:「回老爺,是表少爺!」
不是……
我看著爹爹和娘親震驚的眼神。
真不是……
無論我多努力地解釋,爹爹娘親都不相信這事和表哥一點關系都沒有……
「醫婆婆,勞您給我開服藥。」
快讓我喝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