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僅大姨,一屋子的人瞬間崇拜地看著吳展翔。
「小吳,你這才是正經辦法!不愧是清華的高才生!」奶奶想到這兒,難免一臉嫌棄地看著親生兒子。
我爸委屈得很:「出國啊,我英語不行。」
「誰天生就行的?我和春梅能學會識字,你咋就不能學會英文字?」
「媽,你不懂,學英語和學漢字不一樣。」
「嗯,你說得對,漢字更難一點。」吳展翔補刀。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就像當年放棄中專念高中似的,我媽好像被人推著走,默默地開始和我爸一起準備托福考試等等。
然而,他們最終還是沒能出國。
我成功躲開了 98 年的大洪水,卻被卷入 99 年的爆炸案。
1999 年 9 月底,大姨騎著摩托車載我回鄉下。
途經鄰村的時候,她放慢了車速,看著一群男孩你追我趕地打鬧。
與此同時,附近突然發生爆炸。
為慶祝建國 50 周年準備的煙花爆竹意外引燃,火勢洶洶。
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將我們掀翻在地。
我被大姨牢牢護著,沒有受到外傷。
隨后,大姨把我托付給附近人家的老奶奶,她自己沖進火海救人。
她的英勇帶動了旁邊的人,紛紛跟著幫忙。
因為她的見義勇為和帶頭作用,這場爆炸沒有造成人員死亡。
但是我的左耳被震壞了。
家里人匆匆趕到醫院,看著燒傷的大姨泣不成聲。
不到三歲的我沒有害怕,只有興奮,嘰嘰喳喳地學著當時的情形。
醫生簡單地檢查后,發現我媽也是醫生,囑咐她多注意觀察我的情況,就讓我跟著回家了。
因為興奮(也有可能是極輕微的腦震蕩),隨后的半個月,我經常半夜醒來 high,把一家人折騰得夠嗆。
既要忙工作,還要照顧住院的大姨,又得看著還沒上學的我,爸媽、奶奶和外婆每天累得沒空和我多說兩句話。
他們有時候叫我,我沒及時回應,他們以為只是小孩子玩心重而已……
直到大姨出院回家一個多月后,她發現我好像有點不對勁。
在我左耳邊說話,我完全沒有反應。
她瞬間猜到什麼,當時就崩潰了,抱著我號啕大哭。
屬于我的殘疾證,雖遲但到。
不過比上輩子幸運一點,我的右耳經過治療完好無損,這還是托了這輩子媽媽是醫生的福。
因為媽媽之前在北京學習過,很快就帶著我上北京求醫,治好了我的右耳,左耳完全失聰。
按照現行的標準,我這種情況是不夠拿殘疾證的,但在 2000 年,經辦流程不是那麼嚴格,加上工作人員對我的憐憫,以及對大姨英雄事跡的敬佩,他們痛快地給我發了證。
拿到證的第二年,弟弟順利出生,全家人在產房外又哭又笑,大姨摟著我哭成淚人。
10
爆炸案后,被大姨救出來的人紛紛道謝,一直追蹤的記者們也及時記錄了這些時刻。
剛開始一切都很順利,家里人以為事情會漸漸淡掉,生活慢慢恢復平靜。
偏偏有個被救的少年極其難纏,他家非要讓他認大姨當干媽,說是這樣才能感謝大姨的救命之恩。
大姨黑著臉拒絕,他們家不依不饒,還找到記者想要向大姨施壓。
當著記者的面,名叫任強的男孩磕磕巴巴地告白:「李阿姨,謝謝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從今往后,你比我親媽還親,我長大會好好孝順你,為你養老送終。
」
旁邊圍觀的群眾紛紛夸這孩子知恩圖報。
大姨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們的企圖:「我自己有家人,不需要別人家為我養老送終,我也擔不起。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讓這孩子認我當干媽,不外乎是另有所圖,因為我家有錢,我又單身,你們想讓孩子巴著我干什麼,還需要我當眾戳穿嗎?」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我們家好好的孩子被你說得這麼不堪!」孩子的親媽跳出來。
大姨反唇相譏:「這話我也不是第一次對你們說,是你們非要把記者找來,以為我會抹不開臉,想逼我認下這便宜兒子。」
「你的心思真臟,把我們都看臟了!難怪那個干部后來不敢要你,肯定是發現你這人心眼太齷齪了!」孩子的親爸公開抹黑大姨!
還好,吳展翔及時出現,笑瞇瞇地從門口擠進來:「你說的干部是我吧?那我就來澄清一下,李春梅同志的人品怎麼樣,見義勇為的獎狀足以證明。到底是誰的心思臟,想看熱鬧的不妨多打聽打聽,比較比較才有發言權。隔壁病房就住著這家人的同鄉,很好打聽的。」
姓任的一家人灰溜溜地撤了。
記者也準備撤,被吳展翔叫住了:「勞煩大家再留一會兒,這兒還有條新聞線索,我認為很有報道的意義,李春梅同志的入黨申請通過了!」
「真的嗎?太好了!」大姨興奮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
這一幕被及時抓拍下來,第二天就上了報紙。
外婆和奶奶買了 500 份報紙,親朋好友紛紛送了個遍,老主顧們也都有份,最后還剩下二十份塑封珍藏。